叶景榭心跳有些快,耳尖爬上一层红晕。他总不能说是自己听说了梁序想要娶她硬是把该走十多日的路程缩短成了三天吧?
瘟疫的事情他已经解决了,他只有在谭昙的事情上才会失去理智。
不过,这些还是不要跟她说了吧。
色令智昏的叶景榭很彻底的把谭怿抛在后面,完全不记得对方还在紧赶慢赶,老命快要休矣。
叶景榭露出一个克制而羞涩的笑:“我已经处理完了,想要第一个通知你。”
谭昙说道:“那我爹是不是也回来了?”
“…谭伯父年岁大了,还在路上,托我先过来跟你报个喜。”
不高兴,她第一个关心的人居然不是他。
“你在珉县怎么样?瘟疫解决的如何了?”想了想,谭昙还是问出此话。
叶景榭神色幽深,最终化为平静:“不是真的瘟疫,只是被下了毒,不算太困难。”
那些刀光剑影,暗杀下毒的权利斗争还是不要告诉她了,他就想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即便不大可能。
谭昙了然的点头:“我知道了,那么你现在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她要赶他走了,叶景榭心里难受,神情也变得落寞,越想越不是滋味。
“听说那姓梁的向你提过亲?”
“嗯。”谭昙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更不明白他问完后脸色为何无故冰冷。
叶景榭意识到不能吓到谭昙,立即缓下情绪,尔后声音发紧:“那你答应了吗?”
谭昙翻了一个白眼:“那肯定不能答应啊!”
叶景榭高兴了点,“你很聪明,做的选择是对的。”
谭昙也跟着笑:“我也知道。”
知道什么?她聪明啊!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她内心的想法和脸上的洋洋得意必定会暗骂一句:臭不要脸!
但在叶景榭眼中,谭昙脸色红润,举止俏皮可爱。让他栽在她手里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是很想再留着她说一会儿话的,但是看到谭昙神色疲倦,衣衫单薄,也就不忍心了,连语气都是温柔的责怪:“怎么半夜起来了,这么冷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
叶景榭笑道“我也要回去了,总不能一直穿着湿衣服吧?”
“哦。你能不能帮我扶一扶夭儿啊?”
谭昙汗颜,这夭儿看上去瘦弱的,明眼人谁知道她特别重?而且尽帮倒忙,她已是无话可说了。
叶景榭看出她脸上的尴尬,之前的焦急荡然无存,只余下浅浅的愉悦。
冲着这份愉悦,叶景榭二话不说徒手就把夭儿提了起来,“去哪?”
“就这间屋子,你把她放到床上就好了。”谭昙愣了一会儿立即指着隔间道,顺便把人引进去。
谭昙看到叶景榭干脆利落地把夭儿丢到床榻发出噗的沉闷声,默默心疼她一秒,轻轻地拉过被脚盖住她整个人,只留下一张俏脸。
直到两人出去后,叶景榭目光依旧是忽明忽暗的,“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好听极了,谭昙不知为何想要去追随他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风停雨歇,夜色微凉,明明暗暗的光影中那人的神色看不大清,只是身形瘦削,平添了几分萧瑟,一阵风撩起他的袍角,莫名的撩人。
“等等!”
谭昙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叫住他,只是想便那么做了,但真当叶景榭应声回首时,她又忍不住暗中捏了捏袖边:“你,你一路平安。”
话音刚落就见叶景榭轻笑一声,低低的声线温柔醉人,“放心,我会的。”
“那你、走吧。”谭昙觉得有点渴了,可能是她太久没喝水了。
叶景榭深深看了一眼轮廓柔和,嘴角含笑的少女,不再多留恋转身消失不见。
心中却泛起一股甜意,今夜月色很美,而她很温柔。
谭昙心中划过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感觉…叶景榭特别像半夜魅惑良家少年的精怪,乘月而来踏月而去。
片刻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怀景他又不是女子,她也不是良家少年,而且要是怀景知道了会不会切了她?应该…不会…吧?
翌日夭儿摸着脑后勺一派天真与不解:“小姐,昨晚上我们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奴婢总感觉脑袋隐隐作痛。”
谭昙一言难尽啊,那分明是昨夜她被吓晕磕在地上磕痛的。
谭昙别有意味地安慰她:“怎么可能呢?昨夜你睡得极熟,打雷都叫不醒你。”
……
谭怿回来后,皇上看到他的功绩,不顾群臣的谏议直接提拔到三品官职,无论外面多少血雨腥风谭府却温温馨馨的,这个年过得年味极浓。
谭昙满意的看着手中的信条,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缕笑意。
谭华好奇地走过来:“昙昙,你这是给谁写信啊?”
谭昙收了笑把信折好塞进鸽子脚上的竹筒里,“这个大姐就用不着操心了,你不把裴大人叫过来用膳么?听说他父母早逝,如今这除夕夜一个人过岂不孤单?”
果然谭昙这么一说,谭华顾不得好面子,腾的就跑出去,“你说得对,裴文铮那么可怜,我就勉勉强强把他叫过来!”
谭昙无声的笑了笑,然后轻柔的拍了拍鸽子的羽毛,“去吧!”
也不知道叶景榭会不会看在她的面子上过来。
谭昙重生以来头一回有了羞涩。
竹楼水榭,穿得体面的下人奴婢来来回回的穿过,拥着一名穿戴花哨的贵妇人成群朝这边走过来,叶景榭坐在窗边将一切尽揽眸中,不言不语,仿佛一切都不值得他上心。
叶良腹诽,世子上心的只有谭家姑娘。
门口传来敲门声,叶良去开了门顺便拦在门口,“夫人,世子正在看书,不喜被人打扰。”
穿戴花哨的贵妇是琰王的继室,也就是叶景榭名义上的继母祝氏,其实继母也说不上,就是府上权利最大的姨娘,叶良称她一声夫人都是抬举她。
祝氏见惯了叶景榭这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倒是不怎么觉得难堪,依旧慈爱的笑道:“今夜是除夕夜,妾身特意来叫世子一道用膳,劳烦叶护卫通报一声。”
叶良也不怕祝氏等人会趁他不堵着门闯进来,毕竟世子那寒冷的气压下没几个受得了,因此他走近叶景榭,“世子,夫人来叫您用晚膳,今夜是除夕。”
祝氏此举在琰王眼中就是慈爱嫡子的举动了,谁不希望后宅安宁,尽管这一切都是琰王一手造成,祝氏之所以能掌握着府中中馈,除了琰王的喜爱就是她会装,总在叶景榭面前表现出一副亲生母亲的模样,然事实未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