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田田绣汗巾的时候,眼泪汪汪活像是被人逼着去死一样,她不时朝叶世子抛个媚眼希望他能看到她的辛苦。
可注定了她的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叶景榭看都未看她一眼,只盯着眼前谭昙那套针线瞧,仿佛这样就能通过它多了解一些它的主人一般。
穆田田看着手底越绣越不成样子的布料,一狠心将针扎进了指腹,痛呼:“啊!”
叶景榭淡淡扫过来,她眼睛里闪着盈盈的水光,“公子,我手真笨,不小心扎到了,可能无法为您绣汗巾了。”
本以为当事人会怜香惜玉过来安慰她一番,再不济也该让她回去别绣了,叶景榭却不按常理,道了句:“这些也足够了。”让叶武把她手中的半成品拿过来。
与锦袋比照片刻,叶景榭面无表情的将穆田田那副绣的不堪入目的半成品扔在地上,高高在上的问:“这锦袋当真是你的?”
“是……”
穆田田还想撒谎叶景榭声音却陡然冷了几分,“你可知这绣工是可以比对出来的?京城别的不多,鉴别刺绣的嬷嬷却大有人在。”
叶景榭身上染的鲜血不说上千也有上百,此时他煞气一放,穆田田这个农家女立时吓得瘫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公子,公子,是我欺骗了你,这不是我的东西。是我不对,我不该欺骗您的,可我害怕,害怕您因为我的出身而厌弃了我。”
叶景榭没有吭声,只是气势稍稍收敛了。
“看在田田养父母为您牺牲了性命的份上,您也答应过他们的,让我做您的正妻,田田自知比不上世子妃,也不敢奢求什么正妻之位,但求跟着公子,做一个侍妾也好!求公子成全!”
穆田田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了,她跟着叶景榭本就是为了嫁给他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世子妃是个庶女,她总有爬出头的那一日。
现在不要让叶景榭把她赶了出去才是真的。
叶景榭面无表情,叫人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穆田田愈发慌了,哀婉道:“叶公子,田田也不想挟恩求报的,只是田田在这偌大的京城,只认得您啊!若非为您,田田又何必来这举目无亲的地方?要是您也要抛弃田田,田田就唯有一死了!”
叶武默默地想,不仅挟恩图报,还以死相逼。
然她养父母的恩情却也是真的,叶景榭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淡淡道:“叶公子既答应许你为正妻,本世子便不会食言。你且回去,安心等着消息吧。”
穆田田被这天大的惊喜砸晕了头,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叶景榭已经着人送她了。
“穆姑娘,属下送你回留香居。”
穆田田心道,叶公子心里果然是有她的,只是世子妃的出身不一般,她也该见好就收,不能再让叶公子为她揪心了。
也难怪他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女子于他而言无疑是令人厌烦的。
叶景榭就是奇怪,为何谭二却不会令他有这种感觉呢?
难道他失忆前,真的很……爱她?
以至于失忆后也还是保留着对她好的习惯?
夜幕浓浓,已是入秋之态。
下人点好了油灯,叶景榭看了一会儿公文,就起了身。
叶秦朝是王府的总管,是跟随琰王出生入死的部下,原是叫秦朝,后来入了王府就改姓叶。
谁也不明白,琰王为何会将总管派给叶景榭,但这么些年来,叶秦朝却好似真的成了叶景榭的人,从未做过任何向琰王通风报信的事情来。
叶景榭也就用了他,除了要紧军情密报。
叶景榭一起身,叶总管就迎了上来,“世子可是要回房休息?”
叶景榭不喜女子,叶总管只以为谢芳苑那位只是为了迷惑世人的,自然也不会觉得他这是要去世子妃处。
可这一次他注定失望,叶景榭凝声道:“去谢芳苑,不用你跟着,本世子自己去便是。”
叶秦朝一脸迷惑的看着他的身影隐于黑暗中,又过了一会儿,他才不紧不慢的踱出书房,途中遇到几个下人,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就回了房似乎并无异常。
就连叶景榭的暗卫都没发现,他已经换了一副不起眼的面孔到了琰王的福禄堂。
“回王爷,世子去了谢芳苑。”
琰王眼底有过一丝惊讶,他这个儿子他一清二楚,不近女色甚至不喜女子,如今也无怪乎叶秦朝会震惊的跑来跟他汇报。
毕竟,他们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的。
“你是说,他去了世子妃院子里?”
“正是。可要属下继续盯着?”
“不必,男欢女爱自是正常,随他去吧。以后诸如此事不必来报。”
叶秦朝毫不意外的道:“王爷,您今日为何不让世子妃来敬茶?”
“原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人,没想到,明日让她来敬茶。”
“是。”
谭昙捏着荷包琢磨了近一个时辰,眼熟是越来越眼熟,但她也确实不记得自己有送过这个。
夭儿端来一碗糯米红豆粥,“小姐,喝粥。”这可是夫人给她的一个任务。
夫人说世间男子最好颜色,容貌那是顶顶要紧的,糯米红豆粥可以美容。叫她每晚监督小姐喝完呢。
谭昙还沉浸在荷包之中,夭儿唤她三四遍也没听见。
夭儿走过来看,见她手里捏着一个荷包,“咦?小姐,这荷包好生眼熟!”
谭昙这才抬起头看她,“你可知这是何时的?”
夭儿对钱袋子荷包一向比较敏感,从她勒索叶良烤鸡但从不花一个铜板可以窥见。
她稍稍想了想,“小姐,这不是前年咱们去南山寺上香捐的荷包吗?”
南山寺捐的?
谭昙想起来了。
那年兄长自书院归家,因前世科考兄长舞弊入狱,她心神不宁去了南山寺。
可既是她捐出去的,又何以会出现在叶景榭手中?
莫非……
谭昙脑中一道灵光乍现,她明白了!
叶景榭在那时就盯上了她!
他可真是好样的,拿她当那瓮中的鳖来捉。
叶景榭一进门就觉得有些阴测测的。
谭昙和夭儿齐刷刷的看向来人,尤其是谭昙,眼中隐有火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