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守了一晚上,这三位大人什么动静都没有。白承年想着昨天江伊颜给他写的信,心里也有些奇怪,难不成是他想岔了?
江伊颜的信里的信息,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怀着奇怪的心情,白承年在退朝之后就去找高言之了。
“皇上,您看这封信,您能想到什么?”白承年说着,把那封信拿出来,让李源交给高言之看。
高言之看着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同样的,他的思路跟白承年是一模一样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半点异动都没有?那会不会是他们做的太隐秘,你的人没有发现?”高言之皱眉,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白承年。
他向来相信白承年的能力,既然白承年也是这么想的,那这三个人一定是有古怪的。可是梧桐去守了一晚上却什么都没发现,要么是他们藏的太好了,要么就是有事情是他们忽略了的。
但是这封信上也没什么特别的指明,只是点了这三位大臣的名字,然后说了一句太后很有可能要准备打一场翻身仗。
除了这些信息之外,就再没什么了啊。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一直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回忆着自己有没有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把把柄落在这些人的手里了。
而江伊颜说太后打算打一场翻身仗,究竟是怎么样的翻身仗?是针对他们的,还是只针对江伊颜的?
毕竟现在浮生已经在骆阳茗的手里了,太后实在是没那个必要再去针对江伊颜了才对。虽然昨天的宴会上江伊颜那么说,可是他们还是愿意相信“浮生”二字能带来的财富,一定是不可小觑的。
就在他们还在想着究竟哪里出了差错的时候,高言之身边暗卫的暗主出现了。
“皇上,民间突然流传当初出现在宫中的神秘宠妃,就是丞相夫人江伊颜,说皇上您觊觎大臣之妻,并且还是自小要好的丞相大人之妻。丞相夫人因为不同意,所以就被皇上您软禁在宫中,最后是丞相夫人想办法逃出来的。”
“你说什么?!”高言之被吓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这种事情若是被大家传着传着当了真的话,那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一个致命性的打击。
一个国家怎么能容忍一个品德不端的人来做君主呢?都说兄弟妻不可欺,虽然说他是皇帝,可是他若是真的把江伊颜软禁在宫中,并且把她当成神秘宠妃的话,那样不仅仅是青华的大臣跟百姓都不会再相信他的人品,其他国家也会对于抱有其他的想法。
虽然说那个时候他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所以没有去澄清,也没有去解释什么。而且那个时候他太偷偷幻想着,江伊颜能习惯这件事并且一直留在宫里。
那段时间他对江伊颜过激的拒绝反应还生了很大的气,没想到太后居然憋着这一手,直到今天才爆出来。
他说呢,为什么太后知道他把江伊颜留在宫里养伤,并且那么大动干戈的护着江伊颜住的宫殿,太后半句话都不说。
原来是在暗中筹划着这件事,如今青华就算是最远的边城也能听到这些风声,可想太后应该是在他把江伊颜带走不久就已经开始计划这件事了。
“皇上,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白承年虽然也想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可是他还是很在意,江伊颜真的答应在宫里做他的妃子了吗?
那么他呢?他算什么?江卿呢?那个一直被江伊颜放在心尖上喜欢的洒脱的男子,那个他一直都斗不过的江卿,又算是什么?
明明,江伊颜跟高言之的交集是最少的,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当时伤的太重了,所有人都说不能再让她折腾,而且她一离开太后的宫殿,盯着她的人一定很多,若是让伤成那样的她离宫,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
高言之想也不想的就立马否决了这件事,李源站在一旁,看着高言之这个样子,又想起高言之因为江伊颜的事情而失眠好几个夜晚,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样子,心里就觉得难受的很。
都说他是帝皇,所有的一切他想要就能得到,可是却没人知道,有很多事情即使是他想要得到的,却也不能伸手去要。
因为世俗不许,宗法不让。
“她当初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让她留在宫里,并且派人盯着她,才是最安全的。承年,你与朕自幼相识一起长大,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朕吗?”
高言之看着白承年,心里一直疯狂的打着鼓。
他肩上还有更重的责任,比起江伊颜,他更需要的是自己的这个少年好友,更需要的是白承年。
白承年后退了两步,“皇上,微臣脑子有些乱,先告退了。”
即使是在面对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事情,白承年仍旧维持着自己的仪态,工工整整的朝高言之行礼告退。
看着白承年这个样子,高言之心里难受,可是也只能点头同意他离开。
而他一走,高言之就能看出来,他今日的步伐,跟往常比起来还要慌乱很多,速度也不再是以往的闲庭信步。
青年帝王的脸上第一次覆盖上了满满的迷茫跟灰色,他背着手站在门口,迎着刺眼的阳光,声音虚无的像是缥缈之音。
“李源,朕错了吗?可朕也是个普通人啊,但为什么朕却不能拥有正常人能有的爱恨情仇?难不成这就是帝王天生应该如此吗?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朕还争着做这个帝王做什么呢?”
听到高言之这样的话,李源惶恐的低下头。“皇上心怀天下,慈悲为怀。是一位难得的仁君,就连丞相夫人也说青华能得皇上如此一位君主,是青华之幸,皇上万万不可妄自菲薄啊。”
皇上心疼自己自幼相识的挚交,心疼自己的子民,心疼自己的国家,可是却从未心疼过他自己。
这么多年他看着皇上长大,一点一点的长成如今的模样。可是却从未有人想过。为了做好这个皇帝,皇上究竟放弃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也许吧。”高言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么朕的这双手,究竟抓住了什么,又护住了什么呢?”
李源不敢再回答,而是直接跪了下来,头死死的抵着地板,大气都不敢出。
高言之转头,看着被各式各样的奏折堆满的桌子,他觉得自己心里生出了一种很深很深的无力感,这种感觉在不断的拉扯着他,想要拉着他沉沦,陷在一个无边的痛苦跟黑暗中。
白承年第一次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皇宫,上了马车后就直接让梧桐驾车回府。
而马车还没停稳,白承年就直接跳了下去,大步的朝里走,径直朝金暖阁走。
但是他人才刚到外边,就已经听到江伊颜带着怒火的声音了。
“白承年是猪吗?!这么明显的事情都不知道解决好,他的脑子是用来喂猪的吗?!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做什么的?凑数的还是浪费空气的?!”
江伊颜愤怒的拍桌,“要是太后真的能靠这件事翻身,那他就别叫什么才智双绝了,我看干脆给他改名成天下智障第一绝好了!我信里都写的这么清楚了,他居然还派人去盯着那三个老不死的,有什么破用?!”
“最重要的是太后!是太后啊!那些人只需要得到太后那边的信号,直接挑动舆论就可以了,这跟那三个废物有什么用啊?!真是气死我了,白承年他是猪吧?!是猪没跑了吧?!”
江伊颜的声音特别大,不仅仅是金暖阁内外,稍微离得远点的人都能听清她在骂什么。
白承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而丞相府的下人们全都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白承年,虽然之前都有听金暖阁的人说,夫人跟相爷经常会吵架,可是他们都不是在金暖阁里服侍的,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吵架。
这会儿听见夫人骂相爷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心疼相爷还是觉得夫人实在是太彪悍了。
是天下首富还不行,还得是三国皇帝亲封的外姓公主,这会儿还这么彪悍,自家相爷这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娶回来的夫人呐?
骆阳茗得知白承年急急忙忙的从宫里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带着人赶过来。可是让她没想到的却是站在金暖阁外边,听清了江伊颜完整的一连串的骂白承年的话。
“夫君。”骆阳茗担心白承年,加快速度走了过去。
白承年看了一眼骆阳茗,微微皱眉,“你来做什么?”
“姐姐她这是……”骆阳茗说着,抓住了白承年的手,“我担心姐姐会伤害你,我陪你进去吧。”
“她能怎么伤害我?你回去吧,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掺和进来。”白承年抽出自己的手,莫名的对骆阳茗的接近很是抵触。
“不行,我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个去面对盛怒中的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