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龙体要紧。”
白承年站在原地,轻声劝。
高言之笑着点头,伸手揩了眼角的泪珠,“朕知道,朕只是太开心了而已。没想到,你娶回家的这个小娘子,居然还有这等本身。”
白承年目光晦涩,“微臣也不知。”
在他的认知里,江伊颜就是个有点小聪明,在赚钱一事上有着超乎常人的本事。是个得理不饶人,嘴上功夫厉害的人,却从未想过为什么她会拥有现在的这一切。
但是在经过高言之的嘴里得知的江伊颜,是个心怀天下的,有大才的,有着超乎一切的慈悲心和包容心的人,是个明明有着善意却又不言明的人,是个明明很关心人却又别扭的不承认的人,是个据理力争,不论身份高低都要求得一个公正,不卑不亢、知世故适当圆滑的人。
是一个……让他自己都自愧不如的人。
“既然我们得知了她的本事,我们就更加不能推开她,让她站到我们的对立面去了。”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高言之严肃的提醒白承年。
白承年要怎么冷待江伊颜都没问题,只要江伊颜还愿意生活在丞相府,跟他维持这夫妻关系,那就没什么大问题。可问题就出在,白府那些人身上。
她们若是再闹出点什么幺蛾子来,指不定江伊颜一气之下,就直接站到太后的那一派去了。
“微臣知道。”白承年垂下眸子,他出宫之后,要去白府跟父亲等人好好的谈一谈这件事了。
就算不能接受江伊颜,那也不要再去找她了。两府就这么安生的生活着,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没什么。
复又想起,那天风月跟他说的话,自嘲的笑笑。
反正事情解决了,江伊颜也就走了。
“对了,江卿给微臣来信了。”白承年想到今日进宫的另一件事,连忙把自己昨天夜里收到的信递给高言之。
江卿?那个他们一直都想着要拉拢的人?那个全天下都派人去查也查不到的人?
高言之飞快的把那只有一句话的信看完,抬头看着白承年,“这封信,可靠吗?”
“人是江卿的人。而依着现在江伊颜的举动来看,信服度还是很高的。”
毕竟事到如今,江伊颜还是没有很明显的表明自己是站在谁那边的,做事情都是照着规矩来的。唯一指向性比较明显的,那就她跟白承年的夫妻关系了。
“再看看吧。”高言之把信还给白承年,淡声道。
若是江卿直接来跟他们说,他们大可以毫不犹豫的相信,但现在他们对江卿这封信的信任度,是打了一半的折扣的。
也许是太后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始频繁的召江伊颜进宫,而太后一派的官员更是处处都说着江伊颜的好话,在朝堂上也不遑多让。
而这样的举动,又让白承年跟高言之对江伊颜所有防备,虽然那天江伊颜说的没错,可是这样也不能完全的降低他们对江伊颜的警惕。
而面对双方的夹击,身处其中的江伊颜只能是有苦难言。
“真是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啊!”江伊颜愤怒的在自己的院子里大喊,完全没了那淡定镇压人的气场。
“小姐冷静。”风月给她倒了杯凉白开,“奴婢给您说个好事?”
“现在那两边的人在进行拉锯战,我一个身在中间的人还能有什么好事?”江伊颜有气无力的抬手,接过风月手中的水杯。
风月神秘一笑,低头凑近江伊颜。“小姐,那些人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回去了。”
这算好消息,江伊颜总算坐直了身子,“你们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朗月的药已经试过好几次了,保证逼真。”风月点头,拍拍胸脯向江伊颜保证。
十天前太后把人赐给小姐之后,朗月就已经开始研制这个药了,也是试了好几次,这才来告诉江伊颜的。
江伊颜点头,“好,你一会儿就去给大哥他们送请帖,另外让朗月不小心一点,哦对,还要自然一点。”
风月点头,“奴婢知道。”
“嗯,去吧。”江伊颜摆摆手,又躺了下去。
躺着躺着,她觉得无聊,就把绛雪叫进来了。“绛雪啊,我成亲多久了啊?”
“五个月零七天。”绛雪站在江伊颜面前,很认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么久了啊……”江伊颜皱眉,“我是不是在内京城耗的时间太多了?”
“是。”绛雪点头,一开始小姐的意思,是半年就结束这边的事情回去,可是现在却已经耗了这么长时间。
江伊颜挠挠头,“要不,我们放开胆子去做?太后那个老女人想要的是我手里的东西,而且她还三番五次的想要我的命,我是绝对不可能跟她站在一起的。”
绛雪点头,“那小姐的意思,是我们要站在姑爷这一边了?”
“目前,皇帝也只是想拿我手中的钱财作为他收回权利的助力,只要我们帮他完成自己的心愿,届时我们要离去他应当也不会拒绝。”江伊颜沉吟了一会儿,这才抬头看着绛雪。
有些事情,可以开始了。
“一年,明年我来到内京城的时间,就是我离开内京城的时间。”江伊颜看着绛雪,很认真的保证。
她知道风花雪月都喜欢江南那种轻松的生活,而不是在内京城这种生活。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就算要自己忙到原地起飞,她也要把事情做好。
“小姐,你的身子要紧。”绛雪皱眉,不太赞成江伊颜把自己逼的太紧。
“没事,我也想回去见见羊枝了。”江伊颜摆摆手,示意绛雪退下。
心里很担心江伊颜,可自己的主子都说话了,绛雪也没办法反驳,只好点了头退下。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朗月刚刚研制出来的药,“很不小心”的弄丢了。而江子承也收到了信,带着江伊雪和江牧云二人来丞相府做客。
江子承又很不幸的,在喝了那些宫女泡的茶后,晕倒在地,江牧云贪玩,把茶杯里的茶拿去喂了院子里的狗,而狗却直接死了。
这件事,引得江府大惊,而江伊颜更是慌张的把济世间所有大夫都叫到了丞相府,为江子承解了一晚上的毒,这才堪堪保住江子承的一条性命。
“相爷,这些人,留不得了。”第二天,在白承年下朝回来后,江伊颜敲开了白承年的书房门。
白承年抬头看过去,江伊颜背着光,她脸上的表情看的不太清楚。“哪些人?”
“从宫里出来的人。”
白承年皱眉,“那些人可是太后送给你的,你这么送回去,恐怕会引起太后的不满。现在不是跟太后正面碰上的时候。”
“可我更怕自己的命会在不知不觉中丢掉。”江伊颜说着,走进去坐下。“我要做的是我的事情,你们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去做。”
“但你若是这么直接把人送回去,她还会再送回来的。”白承年不明白,江伊颜这么做还能有什么用?
他跟太后斗了这么久,对于太后不死不休的做法可是深有体会。
江伊颜展颜一笑,“所以我来找你了啊。”
“找我?”
“是啊,唱大戏要不要一起来?我保证过了今天,太后想送自己的人给谁家的大人,都要好好的掂量掂量。”
白承年心神一动,如果真的可以这样的话,那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断了太后从背后控制人的手段,那他们明面上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你说说,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啊……”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白承年还没开始站出来说话,江三爷就先站出来了,他先是表示了痛苦,又说了自己的纠结,最后一锤定音,说他会去澄清,不让外边的人说太后的坏话。
而这时江铭也站出来了,深刻的痛斥了江伊颜行事不周到,还说了那些都是太后送的人,怎么能做这种端茶送水的事情?她身边明明就有风花雪月,为什么还要让她们去做这种粗活?
终于找到话头,白承年站了出来。
“皇上,那些人都是太后送给内人的,可是她说自己是一介商人,不敢随意驱使。如今出这样的事情都是她自己的罪过,可是却平白无故的让太后的人担了罪名,她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今日出门之前,她还千万般请求,让微臣与皇上和太后说一声,把这些人都收回去。”
白承年字句都把罪名拢在江伊颜身上,可是听着却像是那些人借着太后的势,在府里百般打压江伊颜。
江伊颜现在虽然看着身份显赫,但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她行商。而这个弊端,就可以把她那高高在上的身份拉下来,任人随意指点。
而这边白承年也松口认了这件事,但为了护着自己的妻子,所以他不惜得罪皇室,也要把那些人送回来。
“哦?此事当真?可查清楚了?”高言之不知道白承年这是什么意思,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其他人不知道白承年这是什么意思,都疑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