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那么看重江伊颜,几乎就是把江伊颜当成命来护着的。
怎么这会儿江伊颜的死讯都传出去能有一个月了,江卿是半点动静都没有,而且也没听见他在那里出现过的消息。
听到白承年对“江卿”的称呼,江伊颜差点没忍住要伸手给白承年一个大嘴巴子。
还卿弟,卿弟你个头啊!搞的好像他们两个人很熟似的。
“在下也能做到像他那样,只要想消失,就谁都找不到。不过在下比不过他的,是在下只会在黑暗中生活,他却是生活在黑暗里,让人捉摸不透。”
江伊颜说完这句话,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冲过来,她想都没想的,转身、提袍、抬脚、踹、收回到放下。
这一套动作流畅的就像是演练了好几遍一般,而且动作快的让人反应的时间都没给。
等大家反应过来之后,这才看到刚刚被净离踹飞的人,就是已经开始陷入癫狂的骆阳茗。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你为什么要出现在内京?你要是不出现的话,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要出现!”
“如果你不出现的话,我就能平稳安全的生下这个孩子,我就能当上丞相夫人了!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你去死,去死啊!”
江伊颜背手而立,看上去清冷尊贵,跟地上的骆阳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听到骆阳茗这么抓狂,江伊颜终于好心开了口。“骆阳茗,你见血了,孩子保不住了。”
她刚刚那一脚踹出去绝对是她下意识对于危险的反抗动作,所以她是半点都没有含糊,直接踹上了骆阳茗的肚子。
得嘞,这下好了,这个罪名她就算是不想担着,那也得必须担着。
听到净离的话,骆阳茗这才低头看去,果然看到了大片的红色,整个人的心瞬间就吊起来了。
“夫君!承年哥!我肚子好痛!你快帮我请个大夫来看看!这里面可是个活生生的生命啊!”
骆阳茗下意识的就抬头看向白承年,向他求救。
白承年目光复杂的看了一下净离,这才抬手让梧桐去把太医请来。
许太医的宅子就在离大理寺两条街的地方,正好他今天不用进宫当值,所以梧桐就直接过去把人带来了。
另外,顺带的他也让棕榈去把一个经验丰富的稳婆找来了。
这场会审就因为这个突然发生的事情耽误了,所以大家也都没了要留下来的心思,分分想着回家好好休息。
等骆阳茗生的孩子出生之后,他们再看看滴血认亲的时候,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白承年的。
江伊颜耸耸肩,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
“忘了说,当初内京郊外,最惨烈的那一场打斗中,有六个人都是骆阳茗花钱买的,江伊颜处理了三个。还剩下三个,若是白丞相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驿馆找在下问清楚。”
潇洒的丢下这一句话,江伊颜想都不想的就离开了。
她知道,当初那场打斗,不只是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白承年的心里同样也是很在意的事情。而且后来她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除了太后、骆阳茗跟赵祺之外,她沿着那些线一条条的查下去,居然还能查到不少跟这件事有关的人。
可想而知,当初那些人是真的铁了心想把自己整死,当然了,如果能够顺带的把白承年也整死的话,就更好了。
对于在场的人来说,净离在离去前的这最后一番话,就像是一个深水炸弹,直接就把整个本就不平静的现场炸翻了。
江伊颜因为那一场打斗,硬生生的在乐天躺了很久,要不是文乐天及时出现的话,江伊颜是真的很有可能就这么死了的。
现在净离告诉他们,说当初的那件事,骆阳茗也有参与?
“什么活菩萨?我就说了,只有我们江南才有活菩萨,我看现在还有谁敢怀疑我们江南的菩萨像!”
人群里有人骄傲的喊了起来,认识的人知道,这是不久前江南来的一个商人,因为江伊颜死的事情,特意的在内京这里多留了一阵子,就是想知道朝廷接下来要怎么处理江伊颜的事情。
因为他随身都带着江伊颜相的玉菩萨,还说在整个江南所有的菩萨像都是长这样的,被人笑话了很久,就说他是个行商的,江伊颜能创立一个商业帝国,他自然会崇尚江伊颜,把她的脸刻成菩萨像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内京城的人眼中,就算骆阳茗不好,可是她也的的确确是心肠软的活菩萨。
但今天这一系列跟骆阳茗相关的证据被净离拿出来之后,大家对骆阳茗那最后一点的好感全都没了。
“你们江南,所有菩萨像当真全都是江小姐的模样?”有人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又生怕在里面的主子们听到,飞快的捂上了嘴巴。
商人看了一眼,坚定的点头。“那当然了,而且在我们江南,只要你做的足够像江小姐,你的生意绝对会是最好的。每一年赶着江小姐的生辰,所有制菩萨像的人全都会聚在一起,比一比谁做的菩萨像跟江小姐长的更像,江公子还会赏三千两白银呢!”
听了商人的话,在场的人全都两眼放光,想着自己这辈子有时间一定要去江南看看,每一个菩萨像是不是真的都跟江伊颜长的一样,他们还可以再心里偷偷评定一下,究竟是哪个菩萨像最像江伊颜。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全都是在说江伊颜怎么怎么样的,对于白承年来说,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他曾经犯了多大的错误,他曾经失去了一个怎样的人。
越是听,他的心里就越难过。
心烦意乱快要崩溃的时候。白承年甩袖就打算离开这里。他怕自己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他就会忍不住冲去江南,去江伊颜的坟墓前找她了。
看到白承年要离开,骆阳茗的婢女如蓉冲过来,噗通一声在白承年面前跪下。“相爷,小姐现在还生死未卜呢,您难不成不管小姐了吗?她肚子里还怀着您的孩子呢!刚刚被净离公子那脚一踹……”
“孩子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她骆阳茗做的丢人的事情还少吗?”白承年冷冷的看着如蓉,然后把目光放到对面的骆大人身上。
“如果让本相知道骆阳茗还做了什么事情会牵连到白府跟丞相府的话,本相定不会轻饶了她的。”
听着白承年的话,骆大人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他们早在很久之前,就听了自己女儿的话,站到了太后的阵营里,那他们做的事情肯定是要牵连到白府跟丞相府的。
联想到白承年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就要去做的铁血手腕,他似乎已经能预料到骆府将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现在想来,当初他还很生气净离帮着自己的儿子离开内京,这会儿他却是要在心里暗暗的感谢净离,庆幸自家儿子得到了净离的帮助,让他们骆家不至于绝后。
白承年在离开的时候,亲口说了骆阳茗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那也就是侧面的证明了,净离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跟江伊颜那种捕风捉影的传言比起来,骆阳茗这种有物证有人证的才的真的事情。
这下大家不只是看骆阳茗的眼神变了,看着骆家人的眼神更是变了。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骆家能养出这样的女儿,说明他们骆家的家风也是不怎么样的。
骆鑫,我们的骆大儒在自己的住所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直接就气晕过去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到自己老了,居然还要经历一次名声被毁。
“老头,我说了你们骆家斗不过我的。”江伊颜出现在骆鑫的住所,两手叉腰的看着头疼不已的骆鑫。
“江伊颜?你是死了,还是没死?”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骆鑫有些迷糊。
“你觉得我是死了,那我就是死了。你觉得我没死,那我就是没死,全凭你心情而定。”江伊颜耸了耸肩,身子晃了晃,让身后的光照了进来,射的骆鑫不得不闭上眼睛。
等骆鑫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一身紫衣的净离站在门边,面上平静的看着他。
虽然没见过净离,但是他一身紫衣,外加脸上的银色面具还是很有代表性的。所以一看到这样的装束,骆鑫就知道是谁了。
“净离公子怎么会突然来此?”骆鑫坐直身子,顺势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在下做的有些过分,但又不想踏进骆家的门槛,所以就只好来找骆大儒了。”江伊颜说着,迈步走了进去。
果然这骆鑫就是对自己有意见,当初她以女儿身出现的时候,骆鑫不是这个样子的。
“净离公子还会觉得自己做的过分?怎么在我看来,净离公子还嫌这样不够呢?”骆鑫哼了一声,对现在说这种不痛不痒的事后话的净离很是没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