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只我方才无意看见公主的短刀,就再也欢喜不起来了,越帅真是偏心得紧呐。 ”
“我又怎么了?”
“云绡公主的短刀可太让人眼馋了。这不对呀,越帅送我短刀是用来换扇面子和河灯的,怎么云绡公主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这么一把独一无二的短刀了呢?据我所知,如今,市面上是绝对找不到这样一把越帅亲制的花样细致且镶金镀银的短刀。”
“你眼馋也没用,她是我妹妹,你是楚芃弟弟,这中间隔着好多层肚皮呢!最好的东西当然还是拿给她。且这把短刀还是我小时候做的,那会我们越帅府还不像现在那么拮据,我也还有些郡主的浮华习气,就喜欢在刀上镶金镀银。”
“明白。罢了,楚蕤有越帅送的这把,也已知足了。”
“哎哟喂,李意长你鬼鬼祟祟的躲在后面干嘛呢?你这么大个人,缩着有什么用?若是不想见我,不来就是了。嗳,上次楚芃来没见你跟着,怎么这次倒跟着楚蕤来了?难道是。。。你易主了?你胆子可真大,楚芃没宰了你么?”
李意长小声嘟囔道:“若是我们世子换个人喜欢,我保证一日十二时辰都伴在他身旁,绝不嫌烦,也不要乱跑。”
“你说什么?大点声呐。。”
“越帅,我说,意长是受命一路护送小世子到越帅府上探望的,走完这一趟我就回军中了。”
“哦,楚芃怎么样?”
“不怎么样,谁让他喜欢一个自己比不上的女子,成天里发了疯似的想要建功立业,现在赵军一见到他就不住摇头。”
“你又在念叨些什么?要死,越云绡,我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姐姐,你的耳朵好好的,况且你的耳力不是还要强于常人的吗?应当是这位李将军说话声太小,云绡也实在是听不清呢!”
李意长豁出去了,道:“越帅,我们世子殿下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嫁给他做世子妃?他的彩礼早就准备好了,每年都多添了几箱,他说只要你点头,随时都可以来娶你,求越帅务必早些赏脸呐。”
本来满脸喜色,脸上堆满了快活笑容的越云霓却突然沉默了,她抬头看了看合欢光秃秃的树枝,片刻,道:“我与春风皆过客,明月终会照沟渠。我越云霓早就说过,此生不入王室,现在也是一样。我与他并非佳偶,他这些年来也只是在画地为牢而已,与其荒唐下去,不如请你家世子另觅良人。”
“可。。可我们世子他已经疯魔了。”
“疯魔?我才见过他,他是挺疯的,却不曾入魔。你主子也真是有意思的很,小时候明明是个只看样貌的人,一夜之间就变了,忽然跟自己较上了劲,非要娶个女将军,闹腾不止。也无甚,你是最清楚的,楚芃不是个固步自封的人。”
我家世子看上的哪只是位女将军?明明是位女元帅啊,谁知道他究竟为何要选择这么一个归宿,但他就是这样做了,谁也没有办法。越帅,你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释怀的,但在我家世子那里,这么多年,都是耿耿于怀。能耿耿于怀的,必定是不能轻易释怀的;凡是能轻易释怀的,必是不值得耿耿于怀的。难道不是么?
“小世子,你觉得呢?我家世子还会疯多久?”李意长突然想起,在这段关系里,楚小世子似乎从未发表过自己的见解。以前觉得是他太小,如今,他的沉默似乎更像是一种无言的表态。但在当下,楚王室需要的,不是无言的表态。
楚蕤看着安静地窝在越云霓怀里的一猫一狗,猫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狗的眼睛半眯着,它们不关心这些话题。
他笑道:“很久。”
这个女人身上有的东西我们都没有,我们周围的人也都没有。这话要怎么说呢?嗯,她给所有人以安全感,但她很难单独给什么人以特定的安全感。她似乎带着天然的馈赠,但馈赠从来都不是公平的,她让她身边的这些人,总是绞尽脑汁的,想要多拿些什么,好证明自己对于她的与众不同。
越云霓见他在观察猫狗,道:“楚小世子要抱抱么?喜欢哪只?”
“刚刚挠了越帅的阿汪是这只黑色的小狗么?看上去温顺异常,不像是能挠人的。”
“唉哟,看来方才是隔墙有耳啊。”
“啊。。方才蕤只是在做清点,碰巧听到了而已。”
“阿汪是姐姐抱着的这只白色的小猫咪,那只黑色的小狗叫小咪。”
“哦?大帅给猫起狗的名字,给狗起猫的名字,为何?”
“我姐姐说了,听说古今猫狗不相容,给它们起对方的名字是为了迷惑它们,让它们在准备大打出手之前心里先犯个嘀咕。若是能推己及人,自然是最好的。”
“越帅养个家宠都花这么多心思?”
“这是自然,若你手中握着其他的生命,难免需要多做些思量,切莫以为你手上握有主宰他人性命的力量便真能随意处置他人的性命,这是我姐姐说的。”
“越帅说的极是。对了,说了这许久闲话,该说说正事了。楚蕤此番,是来给大帅送东西的。”
越云霓当场笑得好似春风化冻,山花烂漫,仿佛这一生所有的难题都在此刻迎难而解了,道:“哎呀,随便差几个人送来不就是了,怎好还劳烦世子殿下亲自跑一趟?务必留饭哈,留饭,多住几天,最近我有的是时间招待你。正巧了,我寻常大多不在家,家中更是少有客人留宿,家中的厢房都落了好几层灰。越云绡这几日闲来无事把几间厢房都给打扫了,正好安排殿下和您带来的这几位住进去。哎呀,蓬门尘埃扫,缘是贵客来。稀客啊,着实是稀客。”
楚蕤笑道:“越帅要的东西怎敢怠慢?这些日子蕤日夜赶工,总算是赶上亲自给越帅送过来了。”
“嗯?赶工?你都没有些存货的吗?都流散出去了?”
“哦,确实有碍于情面不得不赠的,都是些俗物,怎么敢拿来越帅面前现眼?此次也不单是带了越帅要的东西,也有几箱旁的小玩意,拿来给越帅解解闷。”
越云霓字斟句酌,道:“几箱?嗳,越云绡,你出门看看有几箱。”
“好,姐姐稍等。”
越云绡跑起来就像是只兔子,飞快,越云霓看着她的背影突生奇想或许可以让舒生教教她轻功,轻功可是逃命的最好武功,实用。。
越云绡回来后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越云霓问道:“几箱?”
越云绡上去咬耳朵,道:“姐姐,看不出几箱。”
“看不出几箱是什么意思?”
“外面有好长的一队车马,我没数,直接跑回来了。”
越云霓心道这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今日该她发财呀!
“楚小世子,稍等。”
越云霓放了个信号,红色的烟花伴着红色的烟雾在上空弥散。
“那越帅,我们不如先看灯吧,已经差人在外面候着了。”
“嗯,快请进来吧。”
十二盏宫灯一字排开,每盏宫灯上都绘着极栩栩如生的生肖图案,构成了十二生肖。生肖的形象不同于以往,楚蕤把他们画的更像是家中宠物,添了几分烟火气息,生动可爱。宫灯是极好的,不过越云霓根本开心不起来。听闻楚蕤散落在民间的都是河灯,宫灯只是王室成员自行赏玩之物,且河灯上绘的无非也就是奇花异草,不是什么生肖图啊。
这宫灯卖不出去。
“越帅不喜欢?”
“哦,不是不是,楚小世子画功一绝,独具匠心,这宫灯观赏性极强,属实难得。”
“看来越帅是更喜欢河灯和扇面子了。”
越云霓心想并非是更喜欢而是更想要。
“李将军,让人抬进来吧。”
“是。”
果然抬进来五大箱河灯,一大箱扇面。
楚蕤道:“折扇、团扇皆有,河灯与扇面皆是蕤平素所绘之笔触风格,越帅随意处置。”
越云霓有些心亏,忙道:“啊。。我定会好生安置,楚小世子放心。”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两声马嘶声,随后只见舒生和曹莽两人匆忙跑进家门,一人满头大汗,一人满头细汗。
“云霓,怎么了,怎么了,是又有刺客吗?外面那一队车马又是怎么回事?哪家的刺客坐着这么华贵的马车来行不轨之事啊?”曹莽咋呼道。
舒生较为沉稳,先是看了一眼安然坐着不知为何满脸笑意的越云霓,又看了一眼安然站着不知为何面带绯色的越云绡,再看了一眼安然提着数盏宫灯的宫人们,后看到了一位安然站着长身玉立超凡脱尘面带惬意微笑的小公子,最后看到了站在他旁边又黑瘦了不少的李意长。这才认出,这不是楚小世子么?
舒生拱手行礼,楚蕤点头还礼。
“我当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我与曹莽看到信号后慌忙赶来,原来是有贵客来,大帅欣然坐着收礼呢!怎么,把我们喊回来是让我们帮忙点礼的么?”
“就你们两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