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们再次拦住了越云霓，道：“大帅，您怀里这是谁？”
越云霓神色平淡，道：“能是谁，舒将军呐。。”
“啊？？舒将军这是怎么了？”
“羊癫疯发作了。”
越帅说这话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在说舒将军睡着了而已。
“什么？？没听说舒将军有此隐疾啊。。”
“你生了病四处跑着说啊。。”
“也对。。也对。。那您快带舒将军寻医去吧！”
“嗯，用你说？你不拦我，我这会都到了。还有，我警告你们，今夜谁要是把舒将军患羊癫疯一事散播出去，我就割了谁的舌头，知道了不？”
“我们不会说的，只是，大帅，这有什么的？谁还没个病灾的？”
“你们知道什么？要是让那些贵族小姐、郡主公主听到了，谁还上我帅府提亲呐？你们知不知道我越府就指着舒将军娶个好亲方能发达呢！你们要是谁管不住自己的嘴，断了我的财路，我就要了谁的小命，听清楚了没？”
“清楚了。。清楚了。。”
越云霓怀里的楚蕤笑得抖个不停。
“越帅，舒将军这是怎么了？”
“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他发病了呀！好了，你们清楚就好，我走了。”
“越帅慢走。”
“不是，舒将军怎么好好的得了这病呢？”
“意外之灾吧。”
“嗳，你们有没有觉得舒将军好像比前一阵瘦了不少啊？”
“生病的人自然是要消瘦的，何况他之前在公主寝殿前连站了好几夜呢，能不憔悴吗？”
“不是，我说的是，刚才出去的舒将军好像比之前进来的舒将军消瘦了一些。”
立刻有人上来敲了他的头，怒道：“你说你这人，怎么聪明聪明不到地方，笨也笨不到点子上呢？大帅说什么你信了就得了，大帅做什么你都甭管，瞎操什么闲心，长着张嘴就敢乱说话。你还是给我闭嘴吧！”
“你敢打我？”
“我打了怎么着？”
“你凭什么敲我脑袋？”
“我敲的是脑袋吗？我怎么觉得是块榆木疙瘩？”
“什么？你这是拐着弯骂我笨呢？”
“我拐弯了吗？我说的还不够直白？”
“待会换班，我一定要把你摁下来打一顿，有本事别跑！”
“谁跑谁是小狗。”
。。。。
长街上杳无人烟，夜色渐渐淡了，月光渐渐散了，楚蕤的耳畔只有空气被撕扯迸裂的声音和负雪奔跑的马蹄声，还有匀速而轻微的越云霓的呼吸声。
“越帅，我们去哪里？不是回帅府吗？”
“不回了，我们去军营，李意长他们都在那里。”
“哦，也好。”
“你现在不害怕了是吗？”
“嗯？”
“害怕慌张的时候我是云霓姐姐，成竹在胸的时候我就变成越帅了，对不对？”
“没有。”
“你明明就有，不承认就算了。来，我问你，你是怎么被掳走的你记得吗？”
“先是突然起了一阵烟，然后我好像就晕倒了，后来朦朦胧胧感觉自己在一辆马车上，旁边坐着一位我从来未见过的美人，对着我笑得烂漫，也就是传说中的云焰公主。再然后我就被关起来了，四周暗无天日，我动不了，很害怕。”
“你看，独自来越城见越帅是件很危险的事，是吧？以后不要再独自过来了，好吗？”
“嗯。那越帅会不会来楚城？挑个兄长不在的时机。”
越云霓笑出了声，道：“为什么要挑个你兄长不在的时候？怎么，怕你兄长强留我？”
“我兄长肯定会使尽浑身解数强留你的。”
“是啊，想想就怪让人害怕的。”
“越帅，李将军他们怎么样？还。。活着吗？”
“他何止是活着？简直是生龙活虎。你放心。”
“那就好。云霓姐姐。。”
“嗯？”
“李将军他。。有问题是么？”
“对于楚国而言，他是没有问题的，你放心。你是什么时候觉得他有问题的？”
“起初，我要到越城来拜访越帅的消息是绝密的，但我却突然收到了李将军的自荐书，说是要护送我；后来我问起李将军之时，他说是在军中跟着兄长东奔西走有些累了，特向我求此闲差。但当越帅您突然问他之时，他脱口而出的却是接到命令。。”
所以，李意长接到的究竟是谁的命令？是什么命令？
“今夜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有事的。你知道吗？我今夜不顾一切救你，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保全我和我的云霓军，所以你不必感怀在心，就当成是一场游戏即可。”
“云霓姐姐。。。”
“你就好好做你的闲散世子罢，我的小世子殿下，这些对我真的只是寻常。你如果能觉察出其中的蹊跷，自然也能明白，既然你身在王室平白地享了些富贵，就不能够绝对的飘然事外。只是这次你们李将军惹恼了我，这区区一把火根本不足以浇灭我的火气，我要去找李意长麻烦，你最好不要拦我，否则我很可能会连你一起打。”
“大帅随意，楚蕤纵然是想拦，也没那个本事。”
“你是我在我越国首辅萧阁老府上后院里找到的，我找到你时你神志不清昏迷不醒，萧府上下无一人知晓你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你也只是在最后隐约看到了萧府的门楣又听闻下人与我尊称对方为阁老才知道那是何处，然后你就一路被我带了回来。我说的对不对？”
“诚如越帅所言，我问了越帅如何找到那处寻到我的，越帅不愿告知。”
“哟，你倒是机灵又懂得变通，很不错。嗯，对了，你会骑马吗？”
“学过，不过还是不太会。”
“来，你拿着缰绳。”
负雪慷慨地背着楚小世子在旷野上飞驰。
“嚯。。越帅，负雪好快呀。”
“那可不。。负雪可是日行千里的宝马。在荒野中骑行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有两个自己在奔跑？”
“两个自己？”
“嗯，一个是灵魂轻盈自由的自己，一个是躯体沉重负累的自己。躯体在追逐灵魂，灵魂却只想逃离躯体落到满月上去看看，去坐坐。”
“我只是感觉很轻盈，离天离地都更近了，离人离鬼都更远了。越帅刚刚说的，是您夜行的感觉？”
“不是，我不过一介武夫怎会有如此诗意的感受？我有一个远在他乡的朋友，偶尔书信联系，这是有一次他在信中说的话。他独爱在夜里骑行，说在平野上、星空下更容易遇见自己，仿佛寥无人烟的荒野才是他的归宿。”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我想，越帅的那位朋友一定是位豪迈不羁之人。”
“或许，他本该是这样一个人，不过后来没能成为这样一个人。”
“为什么？”
“因为，这世上，有些人会为了别的人去选择成为毫不相干的另外一个人。好了，楚小世子，夜游结束，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