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安侯也不亏是黔安侯,听苏苓这么说,黔安侯也只是冷哼一声,然后理所当然地说:“老夫教训自己的女儿,难不成还要提前和你一个小丫头商量商量吗?”
“您说得是。刘裳是您的女儿,您教训了也就教训了,而且您随便教训,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但您教训完自己的女儿能不能留在家里好好照顾,为何还把人赶走?为何还把人赶到我们家来了?”
“那丫头是在齐国公府闹的事,惹了你们一家不高兴,她自然得回去赔礼道歉,这是老夫一贯的规矩。正所谓自己闯的祸自己处理,她惹得齐国公一家都不高兴,那自然得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大可不必。您所谓的赔礼道歉就是想让她嫁给我相公罢了,可我相公已经娶了我了,您不觉得您这么做太缺德了吗?”
“荒唐!你一个小丫头,竟然敢这么和本侯说话!”
苏苓浅笑道:“您是侯爷不假,可我也是个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我可是世子妃,咱们这身份要是真的比对起来,应该也没差太多吧?”
苏苓挽着柳君珩的手说:“我家相公是世子爷,将来会继承齐国公的爵位,那就也成了齐国公,到时候我可就是齐国公夫人。可您呢?您说到底也就只是个黔安侯,这身份差得可有点远吧?”
“你竟然诋毁本侯!”
“不敢。我只是摆事实讲道理罢了,侯爷您也不要惊慌。您自己教训女儿,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您非得教唆您的女儿去挑唆别人的家庭,这多少有点不厚道。”
“柳君珩,我可是你的长辈!你的夫人现在说着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你就不管管吗?”
柳君珩轻声说道:“抱歉啊世叔,她是我的夫人,我一切都以她我准。”
“可你才是个男人!你怎么能听一个女人的?妇人之见能有什么用处?你这样纵容她,她到时候迟早会拖累了你!”
“我与苓儿本就是夫妻,既然是夫妻,那必定是一体的,何来的拖累?更何况凌儿说的话与我想的无甚差别,只是借着苓儿的口说出来罢了。我也觉得您这样教育自己的女儿有些荒唐,难道您不这么觉得?”
柳君珩反问的这么一句让黔安侯的脸色愈发黢黑了。
黔安侯突然大笑了起来。
“都说你没什么用,本就是齐国公一时错误生下来的私生子。原以为陛下破格封了你为世子,你这软弱的性子会有所改变,可如今看来,还是本侯太高看你了!可是你也要记得,倘若不是看在我们黔安侯府的关系,倘若不是看在裳儿的面子上,陛下又怎么会封你为世子?”
“黔安侯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苏苓翻了个白眼,很不客气地说,“陛下封君珩为世子,那是因为陛下认可君珩的能力,信任君珩这个人,与你黔安侯和刘裳没有任何关系。”
“你胡说!”
“我胡说?那我倒是想问问您,倘若陛下当真只是看在您和刘裳的面子上,为何不是只封君珩为世子?还封我为一品诰命夫人?倘若陛下真的不满意君珩娶了我,吗陛下大可以不封赏我,甚至还可以不封赏他,可陛下还是赏了,这您又该做何解释?”
“圣意不能随便揣测!”
“要我看不是不能揣测,只是您揣测了半天也揣测不出什么对您更有利的条件了。”
黔安侯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我敬重您年纪大,这才来好声好气地跟您说。但我也没想到您竟然这么不识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您竟然还是一点都不思悔改。刘裳是您的女儿,您教育女儿没错,但您错就错在不该逼着您的女儿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苏苓字字铿锵,黔安侯甚至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那也是因为刘裳喜欢他,要死要活地非要嫁给他!而且刘裳从小时候就开始闹,如今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倘若最后她不能嫁给柳君珩,那刘裳的面子往哪儿搁?我们黔安侯府的面子往哪儿搁?”
“要我看刘裳的面子不重要,您的面子也不重要,但能攀上这门亲事对您来说却十分重要。”
苏苓往前走了一步,在黔安侯的耳边轻声说道:“刘裳根本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对吧?”
黔安侯震惊地看着她。
“你,你说什么?”
“您不会真以为这件事没人知道吧?”
“你是听谁说的?是刘裳自己说的?”
“我以为这件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只有您不知道大家都知道了。”
苏苓说完这绕口令自己也有点犯晕。
“总而言之,您以为您做过的事无人知晓,可实际上早就流传在外了。大家背地里都说些什么,您可能不知道吧?之前我听有人说您当初收养刘裳是因为您家里一个女儿都没有,算命先生说这有助于您家的事业飞黄腾达……”
“荒谬!简直是无稽之谈!”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倒觉得另一个说法就靠谱许多。有人说您是想把刘裳养大,好用刘裳去攀附权贵。”
黔安侯大笑了起来。
“攀附权贵?那我倒要问问你,柳君珩算什么权贵?一个不受宠的齐国公家的世子,这也能算权贵?”
“单单一个柳君珩,的确算不上什么权贵。可柳君珩背后还有太子,太子上面还有陛下,这总是权贵了吧?”
黔安侯没再说话。
“您还是收收您的心思,好好做您的黔安侯吧,莫要太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您本来还能过上好日子,千万莫要因为贪心过了头就直接把自己给作废了!”
黔安侯又看向柳君珩。
“你的夫人说了这么多,你……”
不等黔安侯质问完,柳君珩便主动说道:“夫人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黔安侯简直被柳君珩给气得半死。
“你可真是变了!亏了老夫之前还觉得你很有前途、很看好你,可没想到你竟是个怕老婆的!你可真是太让老夫失望了!来人啊!送客!”
“您就这么着急?都不愿意留我们在这吃杯茶?”
“呵,老夫觉得自己没这个荣幸,还是不留你们了,轻便吧!”
黔安侯逐客的心思坚定,苏苓又笑嘻嘻地走到柳君珩身边,挽着他的手大摇大摆地从黔安侯府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