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不是。我以前也是不知道的，我也是先过了几年庶子的生活，然后才知道真相的。”
“哟，那可真是不容易啊，我还以为你从小就开始与他们一起演戏。”
柳君珩摇了摇头说：“一个小孩子哪懂得什么演戏？”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大概是我六岁的时候吧。”
“你先告诉我你们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国之安稳。”
苏苓不信。
“为了国家的安稳就要让你来演戏？这是什么道理？”
“这都是我父亲与陛下的约定罢了。”
“什么约定？”
“我父亲当初和陛下一起打江山，陛下很信任我父亲。陛下后来发现外戚弄权，有许多大臣暗中又有许多不可说的勾结，可当时陛下为了维护朝堂稳定，不能直接处置了那些人，只能先留着他们。可这样做始终都有风险……”
“那也是皇帝的事，与你有何干系？”
“为了留个后手罢了。当初我父亲得知我母亲怀的是双胞胎，便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因为我父亲被陛下信任，所以将来势必会有人借机笼络。那些人知道我父亲不好笼络，就会找他的儿子。而我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庶子，更容易得到他们的信任。”
苏苓恍然大悟：“他们这是设计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他们想要钓鱼，而你就是那个鱼饵？”
“是这样没错。”
苏苓倒抽一口冷气。
“疯子！果然都是疯子！”
“其实当时也是我倒霉。那个时候我父亲决定两个孩子谁最后一个出生，谁就来肩负这个重责大任。只能怪我比我二哥晚出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结果就只能这样。”
“所以你以前从不知道知己的身世？我是说六岁之前？”
“不知道。”
“那你当初给你母亲写字祝寿的时候都还不知道呢？”
“当然不知道，”
“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概是我太倒霉了，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告诉我真相。”
“有多倒霉？”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以前的柳君珩以为自己庶子的身份总是被府上的下人们欺负。
那些人要说有多坏倒也不至于，他们大多数也只是心疼夫人，为夫人觉得不值。
他们是想为夫人出口气，然后就把这口气出在了他的身上。
他小时候一直被欺负，奶娘平时对他又打又骂，没什么好脾气不说，还会时不时地饿着他。
那个时候虽然他也能一起跟着上桌吃饭，但大家吃的分明都是一样的东西，可就只有他吃的不一样。
奶娘说那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庶子，是个野种，所以不配吃那些东西。
虽然他也是和爹娘一起吃饭，但爹娘眼睁睁你地看着他的面前只有一些白粥和小菜竟然也没说什么，他也只得认命地跟着一起吃。
他自小喜欢吃鱼虾，可那些都是家里嫡少爷们才能吃的东西。
有一次他实在馋的不行，就想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夹一块自己眼前的鱼肉，可就是这样一筷子就被发现了。
他先是被夫人打了手，然后又被奶娘拖出去教训了一顿。
奶娘让他跪在地上，用木棍抽打着他的手说：“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你一个野种，你凭什么吃少爷们才能吃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吃那些东西？啊？”
“我平时教你的那些规矩，你是不是全都没记在心上？你以为你上了桌自己也就成了少爷？你就只是一个野种！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上桌！要不是老爷夫人仁慈，你就应该去吃泔水、去吃猪食！”
年幼的柳君珩当时还对自己的身份没有特别明确的概念，他只知道他的爹娘对两个哥哥的态度和对他的态度不大一样。
当时奶娘说的话和对他的责打给了他巨大的冲击。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吃饭都觉得有阴影。
那段时间奶娘不让他再上桌，说是对他的惩罚，每天给他吃那些剩饭剩菜。
这还算好的，天气太热的时候饭菜保存不好，奶娘就直接给他吃那些已经馊掉的东西，那些甚至就是泔水。
他一开始也不愿意吃，可是仗不住他饿。
所以即便是那些臭了、发酸了的东西，因为他太饿了，也只能强忍着吃下去。
只是他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孩子，肠胃也没那么好，吃了那些东西之后上吐下泻，还发烧了好几天。
那段时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也就是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敢在桌子上随便动筷子。
“这奶娘也太混账了！”苏苓气得直哆嗦，“就是因为这个奶娘，所以你现在都还落下了病根！到现在你的胃病这么严重，都是奶娘一首造成的！”
“你也别着急。不过后来我爹娘对我也挺好的……”
“能有多好？不都是奶娘在照顾你吗？只要奶娘不同意，他们又能怎么样？我看你爹娘真的是疯了！竟然这么利用一个孩子！你当时只是个孩子啊！是他们的亲骨肉，他们怎么舍得？”
柳君珩耸肩道：“为了国家大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当时我也觉得自己委屈，但是后来知道了这些之后，我也并非不能理解。”
“那你大哥二哥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吗？”
“知道。所以他们私底下对我很好，也经常会找我玩。虽然有奶娘在场的时候奶娘就说我一个野种的身份怎么配和两个真正的少爷在一起玩耍，不过他们晚上还是会偷偷避开奶娘过来找我，还给我送一些吃的东西，让我不至于被饿得面黄肌瘦。”
“当真？”苏苓怀疑地问，“你不会是在帮他们说话吧？”
柳君珩失笑道：“这有什么可帮的？”
“柳君慕对你也很好？”
“当然。而且也因为我和柳君慕长得很像，有的时候我们还会互换身份。当然，这也都是在长大一点之后才做的，毕竟年纪太小的时候我们也想都不到这些。换了身份之后，我的倒霉生活就可以稍微得到一些缓解，奶娘的那些责骂也都是他来帮我受着。”
苏苓撇嘴，小声嘟囔着：“那看来柳君慕人品还不错嘛。我之前还觉得他这人挺讨厌的，或许看在你们小时候他做的这些事的份上，我以后对他的态度也要好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