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母亲寿辰的时候,小小的君珩也想做些什么给母亲一个惊喜。
他当时才刚四岁,刚刚开始学写字。
虽然他平时跟着其他两位兄长一起学习,但先生似乎对他不大上心,总是才刚坐下来没多久,听先生说个几句话之后就被先生打发回去自己学习了。
不过小君珩倒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因为他每天能见到先生的时间很有限,所以他每天总是先自己练字,然后把问题都攒足了之后等能见到先生的时候再去找先生求解。
他打算等母亲寿辰的时候给母亲写个“寿”字,等一下了课,他就回到房间,除了跟着另一个先生习武之外,他就自己练习写字。
他不知道写废了多少张纸,熬了多少个晚上,这才终于写了一张让自己很满意的“寿”字。
他这些都是背着奶娘做的。
因为他知道奶娘一见他拿着书本和笔墨就会斥责他,所以他只能偷偷摸摸地做这些。
但是这次因为他终于写好了,正是满心欢喜的时候,奶娘突然推门而入,看到了他桌子上的字,一下子就大发雷霆了起来。
“你这个野种,你这和是在写什么东西?”
小君珩爬下来护着自己刚写好的字说:“母亲的寿辰到了,这是我写给母亲的礼物。”
“你还好意思给夫人送礼物?”奶娘冷笑道,“你只要少在夫人面前出现,夫人就能高兴不少!你该不会还真把自己当成家里的少爷了吧?一个丫头生出来的野种,也配在夫人寿辰的时候献礼?”
小君珩当时还不大懂奶娘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只是不等小君珩反应过来,奶娘竟然一把推开他,把他写好的那张字撕得稀烂。
小君珩当时都懵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写了这么多天终于写出来的一张满意的字就这样被撕坏了。
而且转天就是母亲的寿辰了。
小君珩委屈得当时眼睛就红了,可眼泪还没落下来,就被奶娘给喝了回去。
“哭!就知道哭!明日是夫人生辰,你现在哭是在诅咒夫人吗?”
小君珩当时被吓坏了,话也不敢说,眼泪也不敢流,只能咬着唇忍着。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一点心情都没有,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吃饭,等着转天的寿宴,可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因此他又被母亲训斥了。
奶娘当时也在旁边,并没有说下午发生的事,而是说他因为贪玩还没收心,所以才不吃饭。
母亲当时很不悦,奶奶奶个直接将他从饭桌上拽了出去,让他饿着思过。
“这个奶娘也太缺德了吧!”苏苓听到这里气得直拍桌子,“她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的确如此。”
“那你就真的被饿着了?”
柳君珩耸肩说:“不然还能怎么样?我当时就是被奶娘照顾的,奶娘不让我吃,我想吃也吃不成。不过我当时的确也没什么胃口,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准备好给母亲的寿礼就这么没了,很是颓丧。”
“那你这礼送成了没有?”
柳君珩摇头。
“虽然我当天晚上又熬夜写了好几张,但是始终没有特别满意的。我总觉得不如之前那张被撕毁的,再加上之前被撕了一张最好的,心情也十分低落,不管之后再怎么写都写不出当时的样子了。”
“我倒觉得可能是你对自己的要求太过严格。说不定你写的已经很好了,只是你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也许吧。其实我当时选了一张带了过去,只是我大哥二哥俩人商量好了在爹娘面前打了一套拳,到场的宾客都赞不绝口,爹娘看了也很是欢喜,我那一幅字反倒显得平平无奇,我也不好意思再送出去了。”
柳君珩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说得倒是云淡风轻,不过苏苓听着只觉得心疼得紧。
“而且我当时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原来和大哥二哥是不同的。那些到访的宾客也都很喜欢他们,都夸赞他们,但是却没人在意我。如果那些人真当我是透明的也好,还有一些人会用诡异的眼神瞥着我,又或是说一些以为我听不见的话……”
“如果我当时在旁边,我肯定……”
柳君珩摇了摇头说:“那好歹也是我母亲的寿宴,你总不能把寿宴给搅了吧?”
“怎么不能?他们这么对你,搅了也就搅了!”
“当时我听着倒觉得很委屈,不过现在想想也无所谓,反正被他们说闲话也不会掉我一两肉。”
“你都是心胸开阔。那和你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小肚鸡肠了。”
“那肯定是因为夫人心疼我啊,所以才舍不得我受委屈。”
苏苓撇嘴。
“不过这件事对当时我的确实有不小的影响。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本来就今天没怎么睡觉地写字,结果还被撕了,又被奶娘责罚,还饿了两天。母亲寿宴结束之后的当晚我就发了高烧,可能差点把我给烧糊涂了。”
“那有人来照顾你吗?”
“当时叔父一家来参加婚宴,人还没走,叔父和叔母来照顾了我一个晚上。”
“你爹和夫人就没来过?”
柳君珩摇头说:“当时我二哥也发烧了,而且也很严重的样子,府上的人都去照顾他了,可没人管我。”
“这柳君慕是不是专门跟你过不去啊?你确定他当时不是装出来的吗?他一个备受宠爱的二少爷肯定被家里的人照顾得很好,他为什么发烧?倒是你,你当时身心都受了不小的打击,这才病倒了。我看柳君慕就是故意的!”
“这倒不是。”
“怎么不是?你说你们两个长得分明一模一样,但却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而且你们用的是同一张脸,命运却如此不同!他八成就是在故意整你,他肯定是看你这张脸不顺眼,想独占你的脸!”
“我觉得吧……”
不等柳君珩说完,苏苓就气愤地站了起来。
“这个柳君慕给我等着!他当初是怎么整你的,我肯定会全都帮你整回来!”
苏苓说完之后又用手擦了擦自己有点发红的眼角。
听了柳君珩说的那些话之后,她的心简直被撕扯得生疼。
她大概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让你笑的男人没什么稀罕的,但如果有一个男人能让你心疼地为他而哭,那就真的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