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苓突然发现了一个秘密。
她发现柳君珩虽然看不见,但是在府上仍然行动自由,他甚至可以不需要别人的搀扶,不靠着任何辅助工具去往府里的任何一个地方。
要不是她确定柳君珩的确看不见,不然她都要以为他是在装瞎!
她本来觉得是柳君珩本领高超,之后发现并非如此。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床边没人,突然有些紧张,她赶忙披上衣服去外面找,结果就看到柳君珩正闲闲地坐在外面晒太阳。
她以为是有人把柳君珩扶过去的,可仔细一想,他们这个院子里一个丫鬟奴才都没有,这个可能性就直接被排除了。
不止如此,吃了早饭后她要送柳君珩回去,结果被秦氏叫住了。
秦氏说要和她商量一些事,她担心柳君珩自己不能回去,秦氏的态度却也很强硬。
秦氏拉着她和她商量了将近一个时辰关于过两天进宫拜见陛下的礼仪,她却满脑子都在担心柳君珩。
不料秦氏完全看透了她的心思。
“你在担心他?”
这个问题让正在走神的苏苓吓了一跳。
“什么?”
“看你这很心不在焉的,你应该是在担心柳君珩吧?”秦氏淡淡地说。
“您说得没错,我就是在担心他。”苏苓坦白地说。
“你才刚嫁进来几天?你也才认识他没几天,你至于对他这么上心吗?”
“母亲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别人家的婆婆都希望儿媳嫁进来之后能好好对待夫君,夫妻二人一体同心。怎么到了您这,您好像就见不得儿媳与相公感情好啊?”
“瞧瞧你这牙尖嘴利的。”秦氏似笑非笑地说,“我也没说什么,你怎么就这么激动?”
“我只是觉得母亲的做法太令人想不通。难道就因为柳君珩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就能这么对待他吗?就算当初父亲做了一些错事,造成了一些后果,那孩子也是无辜的。可我看您和齐国公感情还是那么好,为何又要这么对待一个无辜的孩子?”
“在你看来,我是个恶毒的人,对吗?”
苏苓垂眸说:“其实我不觉得您是恶人。我觉得您其实也是个好母亲,只是您对不同的孩子差别太大了。而且之前我刚见您的时候也觉得您是个温柔大方的女人,昨天在回怼刘裳的时候您又显得果断干脆,可为什么对柳君珩就这么苛刻呢?”
“你进门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有很多事你都没看清楚。”
“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以为你好像什么都看明白了,其实你什么都不明白。”
苏苓被秦氏这话给说懵了。
所以她到底明白了什么?又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她本来以为秦氏肯定是故意卖关子,没打算告诉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结果没想到秦氏竟然又说了起来。
“柳君珩这眼疾也有许多年了。起初他刚犯这眼疾的时候大家都很慌张,他自己固然表面淡定,但心里肯定也很忐忑。毕竟让一个本来能看见的人突然什么都看不见,那种无助、不知所措的感觉肯定还是会不受控制地产生。”
苏苓侧头看着秦氏。
她听秦氏这语气竟觉得有些温柔?
可秦氏对柳君珩不是……
“不过随着他病的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习惯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他第一次犯眼疾的时候硬生生地拖了两个月,这才慢慢恢复。”
“他之所以会看不见是因为颅内的淤血,这淤血越是在情绪紧张的时候就越是碍事。他刚开始发病,自己看不见,心里肯定也没底。恐怕成日害怕、担忧又焦虑,所以才恢复得慢了一些。”
秦氏点了点头说:“看来你的确是会一些医术,你和当时的大夫们说的是一样的。”
“那然后呢?”
“虽然他的眼疾只是暂时的,但大夫也说了他的眼疾随时都有可能复发。从那之后他为了不让自己演技再复发的时候陷入无助,所以就自己在府里摸索,一条路反复走,确认周围有什么障碍物,就是为了确保他将来一旦眼疾复发不会行动受限。”
听秦氏这么说,苏苓终于明白为什么柳君珩即便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也还能在府上行动自如了。
所以他并非什么天赋异禀,这些路分明都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思及此,苏苓也有点心疼柳君珩了。
“您既然知道他的日子并不好过,为什么就不能善待他呢?”
秦氏笑了。
“您笑什么?”
“就像刚才说的。你才刚进么不久,许多事你都不了解。有些事我没办法跟你说,只有你慢慢发现才行。”
“您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您这么找柳君珩的麻烦其实是有苦衷的?”苏苓不解地问道。
“到底是有苦衷还是另有缘由,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我是不会和你说的。”
“又或许他会告诉我?”
“那就得看他愿不愿意说了。”
苏苓觉得秦氏说了一堆废话。
不过苏苓总觉得这齐国公府好像隐藏了天大的秘密。
她甚至怀疑有可能自己现在看到的并不是真相,或许真相藏在更隐蔽的位置,说不定她这辈子都发现不了。
苏苓满腹心事地走了出去,刚走没两步就看到前面有个人。
“大哥!”
苏苓见是柳君奕在前面,就拎着裙子快跑了两步。
“怎么?三弟妹有什么事找我吗?”
“大哥,我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你,咱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柳君奕指了指不远处说:“就去那吧。”
“多谢大哥。”
苏苓本来还寻思着她去哪里打听消息去,结果一出来就看到有人送上门,她当然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他们正往池塘旁边的石凳走去,柳君奕突然停下脚步,喊了旁边正在搬花盆的丫头一声。
“住手!”
“大公子。”
“谁让你挪动花盆的?”柳君奕冷声问道。
小丫头被柳君奕吓着了,赶忙跪下来说:“奴婢只是想清理一下……”
“你是刚来府上不久的?”
“是,奴婢上个月才刚进府。”
“你进来之后就没人告诉你府上的任何东西的位置摆放都不能变动吗?”
“这,是有人和奴婢说过。”小丫头吓得瑟瑟发抖。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挪动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