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搁浅的抹香鲸一直没有被发现，会怎样啊？”
沈思服伸手，勾起脖子后面的头发，感觉有头发跑到衣服里面了，痒痒的。
“抹香鲸的自然腐败过程非常漫长，会有很多的生物安全问题，所以要在它们搁浅还未死亡的时候，就考虑之后的安排。”
“这次搁浅的抹香鲸，被发现时候状态还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把它们制作成塑化标本和剥制标本，之后在博物馆中展出。”
随着沈思服整理头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她头发上的香气，味道清淡，卫来爵闻到，从来没有觉得有哪种味道如此诱-人。
“塑化标本？”，她不是很懂这些东西。
“嗯，先用药剂把鲸鱼固定形状，防止因为组织分解而形变。然后进行脱水，再在低温真空的负压环境下用环氧树脂或者硅橡胶之类的东西，代替原本的组织结构，最后再用化学药剂将标本进行硬化。”
卫来爵耐心解释道。
这些专业性的工作，平常有专业的人做，他根本不用向谁解释，这还是从学校毕业以后，第一次开口解释这些。
“好麻烦。”
听卫来爵说先这样，再那样，最后再怎样，要是放在普通的小动物身上，她倒不觉得麻烦，只是抹香鲸太庞大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不知道要费多少人力物力。
“就相当于用人造坚固材料，代替抹香鲸的全身组织器官中原有的生物大分子，能够在保留抹香鲸身外形的同时，展示它的内脏、肌肉，就跟恐龙化石的形成一个道理，只不过化石是用矿物质填充替代了生物组织。”
卫来爵用通俗易懂的话，向沈思服再解释一遍。
平常开会，下属的意思没有表达明白，他都会沉下脸色，但在沈思服这里，却格外的有耐心。
“抹香鲸那么大，怎么做一整个标本啊？做标本的时候，不会爆炸吗？”
沈思服脑海里都是抹香鲸爆炸的画面，挥之不去。
怕是今天晚上要做噩梦了。
“做标本前，会先给鲸鱼的尸体排气，取出十吨左右的内脏，然后灌进去福尔马林。抹香鲸的骨骼和肌肉会被分解成块，制作好标本以后再进行拼装整合。”
卫来爵的耐心持续发酵中……
“那做一个抹香鲸标本，要多长时间啊？”，沈思服的头靠在椅背上，没有发觉自己的问题有些多，这次跟卫来爵见面，没有提到萨铭教授，没有提到其他，单单是聊抹香鲸，就聊了很久。
此刻，卫来爵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有了变化，不再是最初半夜敲门的商人，多了几份有趣，更加真实。
“4年左右，刚才大概会用5吨钢， 40吨硅胶，手术刀片要140公斤左右。”
卫来爵只说了沈思服能理解的东西，至于其他的化学试剂，说了怕沈思服的问题接踵而至。
他没想到只是沈思服在海边看到的一处场景，会引发之后的这么多对话。
“这么长时间啊。”
沈思服开口感叹道。
四年的时间，足够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抹香鲸则成为陈列在博物馆中的标本，之后的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是那个模样。
“嗯，你要是感兴趣，明天你拍摄完，带你去全达冽甸博物馆看看。”
全达冽甸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是一颗重约200公斤的蓝鲸心脏塑化标本。
全达冽甸博物馆是有收藏抹香鲸的标本的，只是不对外展出，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蓝鲸心脏塑形标本，跟抹香鲸的全鲸塑形标本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这次搁浅的抹香鲸，做成标本以后，也会送到全达冽甸博物馆，仍旧不会对外展出。
“好啊！”，沈思服不知道全达冽甸博物馆中的标本，只对个别人士开放。
卫来爵开车到市中心，刚刚下高速，就接到闫轻的电话，海边的抹香鲸出了点问题，需要他过去一趟。
“公司有事？那你快去吧，就在前面那个路口把我放下好了。”
卫来爵带着蓝牙耳机，沈思服并不知道电话中说了什么，只是听卫来爵说的话，推测是公司的人找他。
想一想，工作日给卫来爵打电话的，除了公司，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她还没有见到卫来爵身边出现什么女人。
“酒店地址。”，卫来爵开口问。
他不放心把沈思服直接放在路边，抹香鲸搁浅的事情没有大范围传播，但也在专业的捕鲸团队和公司自然是知晓得，他们也盯着这块肥肉。
最近的瑞城，有些乱。
“不用送我回酒店了，你快去公司吧。”
沈思服在瑞城上大学，虽说不算对瑞城的大街小巷都了解，但坐成回酒店，她驾轻就熟。
“不着急，酒店地址。”，卫来爵又问了一次。
沈思服说了酒店的地址，没有矫情的非要卫来爵把她放在路边。
既然他都说了不是着急的事情，那她就不替对方多操心了。
十几分钟后，卫来爵的车在酒店门口停下。
门童过来帮沈思服打开车门。
“明天见。”，卫来爵开口道。
“好，明天见，忙完工作早点休息。”，后半句话，完全是沈思服的职业习惯，并非刻意对卫来爵的关心。
卫来爵驱车离开，走进酒店的沈思服没有看到，他的车子往绕城高速的方向开去，跟他的公司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
沈思服回到酒店，林暖香在她的客厅坐着。
“你怎么在我房间啊？”，沈思服脱掉身上的外套，在卫来爵车子里待的时间太长，外套上都有了他车内香薰的味道。
“晚上吃的什么？”，林暖香合上桌上的电脑，摘掉眼镜，起身活动活动肩膀。
“汉堡。”，沈思服如实回答。
“汉堡？？？”
伸着懒腰的林暖香惊讶地忘了把手放下，卫来爵像是带沈思服去吃汉堡的人？
“嗯，要不你闻闻？”，沈思服走到林暖香面前，作势要张嘴朝她哈气。
“你们俩怎么吃汉堡去了？”，林暖香推开沈思服，后退半步。
沈思服言简意赅的把前因后果讲给林暖香听。
林暖香听到后面，眉头越皱越深：“你这是对抹香鲸感兴趣了，还是对卫来爵感兴趣了？”
几年前的沈思服，对什么都好奇，什么她都想要了解。
但这两年的沈思服，禁锢在固有的圈子里，连绯闻都闹腾的少了。
就拿今年来说，现在都快二月底了，沈思服才上过几次热搜！
“你想什么呢！我会对卫来爵感兴趣？他除了那张脸还能看看，他身上有什么是我感兴趣的！”，沈思服翻了个白眼，走进洗手间，把自己的卸妆盒拿到客厅。
看着沈思服在地毯上坐下，林暖香双手环胸：“能让你感兴趣的脸，可不多。”
以前沈思服在娱乐圈中闹出来的绯闻，长相无一例外都是在娱乐圈中出了名的，而且不沈思服的审美还不算是那种固定的审美——俊俏的小生、活力四射的歌手、眼神清澈的小奶狗，或者是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硬汉……她都欣赏。
但沈思服对他们的评价从来只是好看，看着养眼，能让人心情愉快，从来没有用‘感兴趣’三个字评价过他们那些绯闻对象。
沈思服不知道自己的表达，让林大经纪人胡思乱想。
她的年纪早该谈恋爱，甚至结婚生子，而且她粉丝的宽容度非常高，微博下面总有人日常催婚，希望沈思服能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但如果对象是卫来爵的话，林暖香并不是很看好。他们两个人的生活习惯相差太多，又不在同一个国家，再加上沈思服的工作需要跑来跑去，要跟娱乐圈很多的异性有交集，卫来爵这种商人怎么可能够容忍。
单凭他的身家背景，就可以跟更好的姑娘交往。
说不准沈思服对卫来爵也就是三分钟热度，而卫来爵对沈思服则没有什么想法，他联系沈思服也不过是为了萨铭教授而已。
林暖香为了给自己心理安慰，找了个自圆其说的理由。
认真卸妆的沈思服，没有注意到自家经纪人的小九九。
“今天在ME品牌公司谈的时间安排怎么样？”
今天ME品牌公司里，沈思服一直忙着跟化妆师和服装师敲定细节，讨论想法，都没时间问林暖香那边的情况。
她跟化妆师和服装师谈完，就直接被卫来爵接走，在电梯里跟林暖香没聊几句。
说到工作的事情，林暖香认真了几分，收敛刚才的情绪，走到桌子旁打开电脑，连接酒店的打印机，把工作进度，拍摄安排的表格打印出来。
卸妆结束的沈思服走进洗手间洗脸，林暖香找了荧光笔，把纸上重点标注出来，方便沈思服一会儿看。
几分钟后。
沈思服看完纸上的时间进度，拍摄安排露出满意的笑容，伸手拍了拍林暖香的肩膀，大言不惭道：“给你涨工资。”
根本不靠工资过日子的林暖香，把沈思服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走，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