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大喵喵2025-04-29 16:358,260

4

我当然不会去。

苏颜儿对我的心怀不轨,都写在了脸上。

但是她只需略施小小法术,便将我甩出大殿老远。

我的身体着地的时候,吐了一大口的鲜血。

气若游丝,没了护心玉的支撑,整个人犹如一块漂浮在空中的破布。

“苏绾绾,没想到你有一天也会被战神司岩弃之如履。”

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惊恐地扭头。

为首的就是这悠山胜境中的虎怪,还有一些之前欺负过我的山野精怪。

他们竟然不知如何冲破了这悠山胜境的结界。

现在对我虎视眈眈,只因司岩为了我而威胁过他们。

“你们想要如何?”

我紧张地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努力护住自己最为柔软的腹部。

他们阴险一笑,然后三五成群地就将我架了起来。

不管我如何使尽浑身的力气的挣扎,对他们来说,也无关痛痒。

我此刻和一具凡人的身体,没有区别。

虎怪从怀中掏出一株仙草,强行塞进了我的嘴里。

“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死的,但是得让你学会闭嘴,别去告状!”

仙草顺着我的吞咽划过了我的喉咙,刺痛,火辣。

我疼的流出了眼泪,他们随意地将我扔在一旁,就扬长而去。

我捂着自己的嗓子,犹如百虫侵蚀。

我盯着前方的玉髓宫殿,那里,正躺着为救苏颜儿而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司岩。

唯一能救我的司岩。

我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疼痛,晕了过去。

再醒来之时,天色漆黑如墨,唯一的光亮,就来自于苏颜儿的殿中。

我拖着疲倦的身子,脚步发虚地走进了殿里。

苏颜儿正给司岩一勺一勺地喂着汤药,他醒了。

他一脸不屑地将眼神甩向我:“几日没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语气里,都是冷漠和嫌弃。

我看了一眼自己,整个人脏兮兮的,衣衫破烂,还染了不少的血迹。

苏颜儿眉眼间都是掩藏不住的得意神情。

我的痛苦,我的委屈,这一刻化作成串的眼泪往下掉落。

原来的司岩,对我好了千年的司岩,本该在我委屈受辱时将我一把揽入怀中安慰,然后再替我去教训那群坏人的司岩,对我竟冰冷至极。

我颤抖地将手指向了苏颜儿。

然后张了张嘴,我准备痛诉她在我身上做的恶事时,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原来,虎怪说的让我闭嘴,是这个意思。

苏颜儿扭着盈盈身姿,向我走来,假惺惺地伸出手:“绾绾,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你怎么不说话呢?”

她是故意的。

我愤怒地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我撕心裂肺,想要冲她喊一声滚开。

但是张嘴无声,显得我更是张狂无力。

苏颜儿捂着自己的脸,跑去了司岩的怀里哭诉。

“我只是想要关心一下绾绾,她竟然这样对我。”

“我都不计较她之前断了我的心脉。”

我扑到了她的身前,我要去挠她的脸,露出她画皮之下的真面目,让司岩好好看看她到底是有多么恶毒。

但是一道光亮闪在我的面前。

我眼前一黑,又失去了意识。

闭眼那刻,我看清了是司岩抬起了受伤的胳膊冲我捏了法决。

是他将发狂的我打晕。

5

再次醒来之后,我成为了苏颜儿的贴身侍女。

就和千年之前的身份一样。

我若不从,司岩就要将我赶出这悠山胜境。

可是离开了这里,我能去哪儿?

青丘不容我,胜景之外还有那群精怪,也不会放过我。

而我这破败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几日。

“苏绾绾,给我倒杯茶,热茶。”

苏颜儿躺在榻上眯着眼休息,我正给她扇着蒲扇。

我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用木盘子端到了她的面前。

她眼睛微微张开,命令我:“亲手端给我。”

就如千年之前在青丘,她也是这么命令我,心思恶毒。

我忍着烫,双手举着茶恭敬地举到她的面前。

她不言语,就这么让我端着。

她就是故意这么做的,让我痛苦,她就开心。

司岩的脚步声传来,我已经大汗淋漓,咬牙切齿地忍着这剧痛。

在他进门前的那一刻,我终于是忍不住,想要转身将茶放回桌上,但是苏颜儿悄悄捏了个法决,我的手一抖,整杯热茶直接就洒到了她的身上。

她原本裸露在外粉嫩光洁的胳膊,立刻就漫上了一层烧红。

我眼眶酸涩,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司岩就站在我身后,周遭散着浓浓的杀意,我的狐狸毛全都炸了起来。

他战神凶狠的威名在外,三界尽知。

苏颜儿泫然欲泣:“苏绾绾,我想方设法向司岩求情将你留下,你竟然如此对我?”

“就因为,我夺回了本该在千年之前就属于我的战神之妻的位置吗?”

司岩一把就将我推开。

我本就虚弱,受不了他的力道,整个人磕在了玉桌突出来的边角。

嘴里立刻就泛上了一股腥甜,趴倒在地。

司岩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苏颜儿的伤势,一丝怜悯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我。

喊叫无声,我只能痛苦呜咽。

“苏绾绾,别在我这儿装可怜碍眼,你还死不了。”

“你不就是想把护心玉要回去吗?别想了,玉要给颜儿。”

我苦笑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拼尽全力站了起来。

我努力憋着自己涌出来的眼泪,晃晃荡荡地走出了他俩的浓情蜜意。

我能感觉到,司岩他真的不爱了。

这千年的感情,抵不过苏颜儿的一张脸,还是一张偷来的脸。

我的痛苦,在他眼里只能是博取同情的手段。

三百年前,他得知我时日无多时,恼怒地一掌劈裂了神山。

他说会想尽办法,让我活下去,他不能没有我。

果然,口说无凭,他现在反悔,我连个辩白的凭证都没有。

“啧啧啧,这个战神啊,不是个好东西。”

松鼠精怀里抱着个核桃,站在一颗大石头上翘着二郎腿感叹。

我走向了它,现在这个松鼠精,是唯一不嫌弃我的精怪了。

我趴在它躺着的石头上,哭的泣不成声。

“我偷听到那虎怪说,苏颜儿让他们把你毒哑了,你怎么这么倒霉啊。”

我咬着唇,点了点头。

它四下张望了一眼,悄悄趴在我的耳边说:“司岩快要渡劫了,好好活着,你马上就能报仇了。”

我疑惑地盯着肥嘟嘟的它,这是什么意思?

它耳朵一竖,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立刻又消失在了原地。

我只听到身后的司岩冷漠地命令我:“苏绾绾,把你的妖丹吐出来,给颜儿治病。”

6

什么?

我站在原地,不可置信。

我拖着这具一日不如一日的残破身躯,还能活到现在,除了司岩的护心玉的庇护外,还有我自己体内的妖丹。

悠山胜境,灵力充沛,比青丘的灵气还要充足许多。

虽然我连一丝的法术都使不出来,但是经过千年的灵气浸养,妖丹早已成型。

狐族的妖丹,有生筋疗愈之效。

但是取妖丹,必须是自愿。

否则,妖丹就会失去所有的灵力。

我挺着脊背站在原地,不转身去看司岩这张冷漠的脸,我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司岩叹了口气:“颜儿虽然去了天池,修复了心脉,但是落下了个心痛的隐疾。绾绾,她心善,让你留在此处,所以,你应当还她恩情。”

我转身,愤怒的指着我的嗓子。

她欠我的,用什么还?

司岩却说:“这事和她无关,颜儿不会这么做的。”

我无声的笑了笑,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他又加了一句:“你抢了本属于她的身份和生活,所以,她恨你,也是应该。”

我的心口,像是被他狠狠插了一把刀子,进进出出地反复捅着我。

我颤抖地指着司岩,哭的涨红了脸。

我抢了什么?千年之前,是他冒着天雷劈身,都要信誓旦旦的娶我,不查清我的身份,便说我是他的恩人转世。

现如今,倒成了是我抢了苏颜儿的身份位置。

我捡起地上的碎石,一颗又一颗地扔到了司岩的身上。

每一颗,都代表了我对他的由爱生恨。

苏颜儿闪身而出,昂首挺胸地站在了司岩身前,替他挡我没有丝毫震慑力的攻击。

她假惺惺地劝我:“绾绾,不关司岩的事儿,是他太担心我的身体了,你要泄恨,就冲我来。”

我真的恨她,恨了千年。

她在青丘欺辱了我五百年,到现在,都不放过我。

我使劲全力,将最后一颗碎石扔向了她的脸。

司岩出了手,使出了一丝神力,就将那块碎石,粉碎在了半空之中。

“够了!”

他对我怒吼。

“绾绾,你知道我的手段,你若不主动献出妖丹,我有的是办法。”

说完这句话,他便拉着苏颜儿走了。

留下了我独自在风中飘零,抽泣。

司岩将我绑了起来。

绑在了悠山胜境我从未到过的地牢之中。

我在此千年,从不知这仙气缭绕,鸟语花香的胜境,竟然还有如此阴暗的地方。

潮湿阴暗,血腥味十分浓重。

司岩此刻,完全不像是那神威凛凛,金光万道的战神。

他满脸阴霾,拿着一把被陈年血迹浸染的匕首向我走来,仿若是地狱索命的罗刹。

我无声挣扎,但是他用捆仙锁捆住了我,越挣扎,越紧。

绳索勒破了我的皮肤,渗出了鲜血。

“苏绾绾,原本,不必如此的。”

“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我眼泪横飞,一直摇头。

不要这样,司岩,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我于他千年的夫妻之情,却抵不过他与苏颜儿的几日温存。

他的刀尖,滑向了我的脸。

“绾绾,将妖丹,吐出来。”

可是,我会死啊。

没了妖丹,我连三日都活不过。

可是,我说不出来话,只能张着嘴,呜哇呜哇。

冰凉的刀尖,划过了我的侧脸,温热的血迹留了出来。

“绾绾,再不吐出你的妖丹,我就一刀一刀,将你滑的体无完肤。”

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狐妖,最重容貌和尾巴。

我是毛色被青丘狐族视为不幸,我的尾巴,至今都只有一尾,身形虚弱,根本无法修炼至更多。

而唯独我的容貌,因与帝君有几分的相似,才得到了青丘些许的善待,还有和司岩千年的相守。

我更了解司岩,他说到做到。

于是我妥协了,用尽自己所有可以调动起来的灵力,将体内发紫的妖丹吐了出来。

妖丹离体,我整个人都无力瘫软,抬起头都有些艰难。

我的身体,竟然已经坏到这种程度了吗?

司岩盯了一眼妖丹,紧紧握进手中,离开了。

他已经忘了,我还被绑着。

我被留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中,过了许久许久。

久到让我觉得,我好像是死了。

7

再睁眼时,我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

周围一切都这么熟悉,看来我还是没死成。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一些,难道我的妖丹又回来了?

闭眼感受胸膛,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你醒了?快将这粒丹药服下。”

竟然,是司岩。

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一粒金光闪闪的丹药。

他说,这丹是他跑去太上老君那处求来的,可以暂时保命。

我探究地盯着他的眼睛,我想知道,他对我还是有一丝情意吗?

或是,些许的愧疚。

他睫毛纤长浓密,让我根本辨不清情绪。

但是这场景,又恍若回到我俩之前的时光,我受了些许的风寒,发烧了很久,司岩就是这样照顾着我,一直陪伴我。

我熟练的从他手中拿起丹药,仰头一口灌入腹中。

即使这是粒毒药,我也无怨了,反正迟早都是一个死。

他看我认真服下,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粒。

“一月之后再服一粒,你也会好的更多一些。”

我默默点了点头。

内心酸涩又痛苦,这到底是算什么?他对我还爱吗?可是,我还爱他吗?难道,之前发生的都是一场梦?

我轻轻摸上了自己的脸,那是一道长长的伤痕,摸上去还有痛意。

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司岩不再说什么,他看着我服下丹药之后便离开了。

我原本要再小睡一会儿,但是苏颜儿却踹门而入。

她使出全力掀开了我的被子。

咬牙切齿地从我手中抢夺了那两粒仙丹。

“就你这卑贱身份,也敢拿我夫君的东西,你配吗?”

“苏绾绾,你死了最好!”

然后苏颜儿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我看着自己的手背上,被苏颜儿挠出来的伤痕,气的又吐了一大口的血。

我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可是司岩让我活着。

所以,我拖着虚弱的身子,又去正殿找司岩。

走到墙角处,我灵敏的狐耳,捕捉到了司岩在和苏颜儿争执。

苏颜儿语气十分气恼:“司岩,你就是还爱她,不然你为什么还跑去天宫给她求取丹药!”

司岩急急地解释:“颜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怕她死在我的手里,我便会有业障缠身,影响我即将圆满的仙途。”

怪不得,他要亲眼看着我吃下仙丹呢。

他是怕,我会被他折磨致死,影响了他的仙道。

我的心,在这颗,彻底的死了。

没有震惊,没有悲痛,我很淡定地站在墙角接受了这个真相。

这时我又突然想起那只松鼠精偷偷对我说的:“司岩快要渡劫了,好好活着,你马上就能报仇了。”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松鼠精分明知道些什么,我隐隐觉得,我不能死,我的身份,似乎不止于此。

于是我擦净了脸上的泪痕,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走进了殿中。

又找司岩要回了那两颗仙丹。

拿到仙丹之后,我潇洒转身离去。

这次我活着,不再是为了和司岩解释,而是我想探解松鼠精说的那句话的真实性。

日子过的很快。

不出人间一年的时光,苏颜儿有了身孕。

仙妖有别,妖怀仙胎,会被天道所诛。

但是苏颜儿,不顾司岩的劝说,偏执的要留下这个孩子。

“我就在这悠山胜境中,哪儿也不去。你设了结界,天道不会发现的。”

司岩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无奈点头答应。

他一脸宠溺地对苏颜儿说:“那便留下吧,这可是咱俩的孩子,我喜欢。”

我在苏颜儿的身后,给她举着阳伞遮光。

思绪纷飞,我还记得曾经我因身体的虚弱怀不了司岩的孩子而痛苦。

司岩对我说:“绾绾,无妨。反正,我最烦孩子了,就咱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很好。”

司岩两幅面孔,调换的十分自然。

8

苏颜儿渐渐显怀,身体的疲累让她折磨的我少了一些,我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松鼠精一直没再出现,我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它。

这日,司岩命令我,扶着苏颜儿去悠山胜境的悬崖边上,同他一起敬拜天帝。

悬崖高有万丈。

司岩说,这是最接近天宫的地方。

他和苏颜儿并肩站立,俯首叩拜。

我直直地站在苏颜儿的身后,盯着湛蓝色的天空,在想象天宫到底是什么样。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身后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股推力。

推着我往前走。

我停不下来,我的面前就是诚心叩拜的苏颜儿。

我张牙舞爪,吱哇乱喊,但是我发不出声音,苏颜儿也没有听到。

啊!

苏颜儿,就这么被我推了下去。

悬崖高万丈,底下是一条崩腾汹涌的河流。

司岩赤红着眼睛看着我,没来得及发怒,飞身而下,去接往下坠落的苏颜儿。

我做了什么?

那股力量从何而来?

我惊恐地看向四周 ,什么都没有。

过了约半个时辰,司岩回来了。

怀里抱着的,是鲜血淋漓的苏颜儿。

她气若游丝,好像马上就要碎了。

司岩给我下了禁制,让我在这悬崖边,跪满七七四十九天。

等着他带着苏颜儿从天宫回来之后再受罚。

我现在,就是一具肉体凡胎。

我被他的法诀禁锢在原地,死死地跪着,不能有任何身体上的松懈。

他又带着苏颜儿,飞向了天宫的天池。

我觉得自己这次,大概率是死定了。

松鼠精说的话,是哄我的,只是想让我多活一些时日。

不过,我又没死。

在我靠着天降甘霖坚持到了第二十日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死的状态。

司岩带着苏颜儿回来了。

她这次,不再神采奕奕,不再斗志昂扬。

而是眼中噙满了泪水,指着已经半死不活的我说:“司岩,我要将她的狐尾斩了,扔下悬崖!”

“祭奠我胎死腹中的孩子!”

她靠着天池的神水活了,但是腹中的孩子没了。

她要我偿命,用最狠的手段。

妖狐失去狐尾,犹如凡人断了双腿和双手。

不能再继续修炼,不能再化形为人,走到何处,都会被耻笑捉弄。

比直接死去,更痛苦。

司岩的脸色阴冷,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同意了。

苏颜儿手中化形出一板冰霜斧。

刀锋凌厉,寒气十足。

我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她挥斧在我身后劈下时,疼痛立刻拉扯回了我的意识,我睁开了双眼。

但那时,我已经是一个断尾的灰狐,不再是人形。

苏颜儿一只手就拎起了我的身躯,走到了悬崖边,毫不犹豫的,就将我甩了出去。

“你去死吧!”

这是她对我最后的诅咒。

巨大的失重感将我包围,我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我还是要死了。

我竟然没有死于自己这幅终要破败的身躯,而是死在了一直欺辱我的苏颜儿,还有与我相爱千年的司岩之手,我终究是,不甘心啊。

落地的那刻,前所未有的疼痛感蔓延至全身。

随之而来的还有莫名其妙的轻盈与清醒。

甚至眼前还出现了使我心旷神怡的丝丝白绒将我包围。

9

砰!

整个悠山胜境,地动山摇。

司岩,我回来了。

我的九尾摇曳在虚空之中。

我乃青丘帝君,东皇天狐。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亘古洪荒,我便存于这世间。

千年之前的记忆纷纷重现在眼前。

司岩,仙界的战神,他战功赫赫,一心只想大道所成。

但世间的妖,没有那么多可让其斩杀。

他苦思冥想,想到了个大计。

若想大道所成,便斩杀这世间最古老的妖物,东皇天狐。

这便是成就仙道的捷径。

狐族避世已久,仅生存于青丘。

司岩假借受伤的名义闯入了青丘,诓骗了我的妹妹,东皇绾绾。

绾绾心思单纯,爱上了这个心怀不轨的仙神。

她被司岩骗来悠山胜境,设了结界,让妹妹亲自吐出了自己的妖丹,他一口吞下,神力大增。

妹妹绾绾,没了妖丹之后被他剔骨剥皮,神魂覆灭,扔到了悬崖之下。

我与妹妹心意相通,在我赶来这悠山胜境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我不敌吞了妹妹妖丹的司岩。

这便是司岩的计划,利用妹妹,将我斩杀。

但他却低估了我。

他杀了我用两条狐尾变作的替身,我则身受重伤,灵体钻入了山下的一只将死的灰狐当中。

我用神力,在灰狐尾上下了禁制,只有狐尾斩断,我才可重现于世。

我知道司岩在发现自己没有真正斩杀我之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又用一丝灵力,附在这林中的一只松鼠身上。

它代我,完成这天衣无缝的计划。

它悄悄在妖界中宣扬,我转世成了一只灰狐。

司岩谣言入耳,必会到青丘探查。

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迫不及待的娶我回到胜境。

待他千年之后渡劫之时,便让我吐出妖丹,然后杀了我,自己便直接升入天道。

但他不知,我藏于灰狐中的真身,可以在胜境之中吸取大量的灵力,来恢复狐尾和修炼。

为了不让他真的计划得逞斩杀我,我又想出了一条妙计。

松鼠精继续在青丘大肆宣扬,司岩娶我,是因为我长得像前世的青丘帝君。

心怀不轨的苏颜儿,信以为真,不惜画皮为我,还穿上了我的仙衣,又上演了一出美救英雄的戏码,被司岩发现。

司岩果然上当。

因为苏颜儿比化作灰狐的我,更像自己,这也是我的目的。

而灰狐本就没有什么灵力的身躯,根本负担不住我这庞大的灵气,身躯日渐腐败。

所以,司岩觉得苏颜儿,才应该是我的转世,她身上带着我的气味。

苏颜儿,虽然心思不善。但她可能到死都不会知道,死在腹中的孩子,就是司岩悄悄施法让我推下去的。

他想假借我之手,摆脱杀害无辜之人的业障。

我了解司岩,他从来看不起妖,又怎么可能会让狐妖苏颜儿,真的生下自己的孩子呢。

我敛了自己的神力,仍旧化作灰狐的模样。

我挂着老神在在的笑容,悠然自得地爬上悠山胜境。

司岩,该偿命了。

10

我出现在悠山胜境的山门外时,乌云盖天,滚滚天雷已经酝酿成势。

手指轻点,那结界便四分五裂,全部破碎。

我亦步亦趋,往玉髓殿走去。

那里,血腥味甚浓。

我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的司岩赤红着眼眶,变得疯狂。

他手里举着那枚血淋淋的妖丹,一直疯狂质问已经被他开膛破腹的苏颜儿。

“你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

我站定在门外,轻声喊他:“司岩。”

那是千年之间对他充满爱意的呼喊,现在想来,当真是恶心。

他扔下仙丹,愣怔地盯着我:“绾绾,你,为什么会说话了?”

我嫣然一笑,把玩着自己的发丝:“司岩你不是爱苏颜儿吗?怎么舍得杀了她呢?”

“哦!赫赫威名的战神,千年之前就做过这档子污脏事儿,早就驾轻就熟了,对吧。”

他错愕地呢喃:“你,才是东皇天狐转世?可是,我明明看过你的妖丹,那不可能是你!”

我嘲讽他:“你现在才知道,是不是为时已晚啊。”

我吐出来的妖丹,本就是这灰狐本体的妖丹。

他自然不会发现是我。

轰!

天雷划破了厚重的乌云,外面下起了磅礴大雨。

司岩瞬间杀意毕现。

“现在杀你,也不晚!”

我哈哈一笑,笑他的狂妄,笑他的痴人说梦。

为了娶我,挨了数道天雷,我妹妹的妖丹,早已为他生筋疗愈耗尽灵力。

他现在,根本不敌我。

何况,还有天雷蓄势待发。

我揍他,只使出了五成的功力,他便已经精疲力尽,浑身伤口无数。

天雷在他歇息的间隙,直接劈在了他的腰背。

地上,被砸出了一道深坑。

司岩吐了好大一口血。

十分像我是灰狐时遭受的痛苦呢,现在千百倍的偿还于他。

九道天雷,将他劈的全身没有一块完好的骨肉,气息奄奄。

我走近他:“你以为,这么死,就能还了我妹妹的命吗?”

“我要将你扒皮抽骨,剜心掏肺,让你神魂覆灭,永远消散于世间。”

司岩眼神空洞,气息微弱:“求你了,不要。”

仙界战神的光环,让他无法接受,自己会死在妖的手中。

我浅浅一笑:“由不得你。”

我用锋利的狐爪,割开了他的皮肉,践行着我的诺言。

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听得我更是振奋。

在我剃掉了他的仙骨,要将他的心剜出来的时候,他断断续续地说:“妖,该死。”

我毫不犹豫,一把就将他还在跳动,发着金光的心脏从胸前的血洞中取出。

他死了。

神魂覆灭。

狐食人心,但是他这黑到底的心,我嫌恶心,扔到了悠山胜境的丛林里。

野狗吃了,也能增加些许的修为。

我用这悠山胜境的泉水,洗干净了手上的血迹。

跨着我的小步子,悠哉悠哉,哼着我们青丘的狐狸歌,往山下走去。

泉水潺潺,鸟语花香。

一条通体金黄的鱼在这泉中畅游。

我撩拨了几下泉水,狐爪锋利,立刻就勾住了这条金鱼。

金鱼用鱼尾拼命的拍打着,光滑的身躯扭动着想要挣脱我的狐爪。

我笑嘻嘻地盯着这金鱼的眼睛说:“司岩,你以为悄悄分出一缕神魂化作这池中的金鱼,我便找不到你了吗?”

“你忘了,咱俩可是成婚千年呢!你的气味,在何处,我都能闻得到。”

他拍打的力度,变得小了。

或许,是放弃了挣扎。

我馋的舔了舔嘴唇:“司岩,我们狐族食物里第一的心头好,可就是鱼呢。”

说罢,我将他一口吞入了腹中。

嗝!

他竟然发苦,定是坏透了的神仙。

难吃。

我又悠悠然然腾云驾雾,飞回了属于我的青丘。

坐在帝君殿的金椅之上,定下族规:狐族永不与异族结亲。

狐狸毛色繁多,不以毛色取人。

最后,狐族子弟,需永远掌握主动权,不能迷失在异性的花言巧语之中。

所以,继画皮术之后,我又传授了青丘一族我的独门秘法:媚术。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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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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