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客户回来的路上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也因如此交通发生了变故,塞车了。
开车的紫艾很不耐烦,她怨着这鬼天气还有这排成长龙的车子,我们被挤在中间,本来我们是可以弃车不顾而回家的,因为交警都在用大喇叭喊着,“车主可下车先行回去,前面发生了很重的交通事故,要晚上才能清走,车子我们会帮忙看着的......”
可我们都没带伞,怎么回去?
紫艾掏出手机,拨通,然后便听到她的撒娇还有抱怨更有委屈想要得到安慰。其实根本就不用猜是谁,能让她这样的还能有谁?
“啊......你也在这啊......哪里啊......后面?......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回不去了......真的吗?好,我等你......”
她开心的挂了手机,没等我问就解释开了,“葛豪在我们的后面,他带了伞,我们等他。”
我微笑的回看了她一眼,可她又怎能知道我那是卑微的笑呢?这就是我们的差别,明明我也很爱他,为什么我不能打电话给他埋怨塞车诉说委屈?也许我不是好女孩。
窗户前多了一个人,抬眼望去,笔革西装,俊美的轮廓,一把伞......
车门哐的一声打开了,来自某个时空的错觉以为是他帮我打开了车门,可惜的是这个时空虚假而梦幻。
紫艾叫我也下去,可没人帮我开门,我不能享受你的幸福。
“不用了,才一把伞,三个人挤在一块不好,你们先回去吧!我等雨停。”我微笑轻言没有看葛豪一眼,其实我很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这雨那么大,怕是要下很久呢?一起吧!”
“......”
“是啊,一起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伞很大,三个人可以的。”
我还没开口的时候葛豪就接了上来,他是在担心疼爱我吗?我顺着视线向上15度看到了那双几日不见的桃花眼,依然那样好看。
我听话的下了车,这是他第一次在紫艾面前关心我,也许并不是关心只是客套的礼貌话,可我没有理由再去拒绝。我更想看看如果我和紫艾都站到他身边,只有一把伞的情况下,他会偏谁多一点。
他的伞是很大,可再大也容不下我们。他站在中间,我看到他努力的想把雨伞分的均一点,他没有私心,这很浅显。可这个时代并不是古代,没有谁会容忍自己爱的男人跟别的人在一起。我不能,紫艾亦不能。
她两手紧紧抱着葛豪的臂膀,脸上的紧张或许可以用受惊了的小鸟来形容。可我却只能正经八百的站着享受她用过后的温存。
我故意站出了一点,葛豪也站过来了一点,我再站出了一点,他又跟了过来。我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那双桃花眼忧郁,还有不知能不能解读为爱的表达。
他轻启唇,用唇语说了两字,“回来。”
我倒希望我不看懂他的唇语,因为他的两字太高贵了,我攀不上。
看着前面雨茫茫的一片,模糊不清,所有人都在举着雨伞,有夫妻的,情侣的,父母与子女在一起的,可就是没有像我们这样的。
三个人同挤在一朵蘑菇下面,两个人暧昧着,一个人残淡的走着,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可怜,会不会一样觉得不公平?
前面的路边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阿姨,她又在工作了。她很敬业,或许可以说这是工作,没有谁敢违抗。
她戴着一顶斗笠,穿着一身雨衣,板车里面放了一把伞。我毅然决然的走了上去,撑开伞给阿姨遮雨,当然我也在伞里面。
看着她俩讶异的表情,我解释说,“你们先回去吧!伞太小,三人确实挤不进,我认识这位阿姨,我想跟她聊聊天。”
“可是这天气......”
“没关系的,你们回去吧!我可以。”
果断的打断了葛豪的话,我的解释说词真的很烂,可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的了。他不再说话,紫艾跟我说了一句小心点。
望着他们擦身而过的身影,紫艾紧紧附在他身上的场景,没有了我的存在,伞确实大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伞太小了,三人永远挤不进。就像感情这回事一样,不允许有三个人存在。
当模糊了视线以后,我回过了头,看到阿姨正盯着我,那种眼神让我有些忐忑不安,刚才没打招呼就过来把她当成了解决事情的工具,还自作主张的打开她的伞,她会不会又要吼我了。
让我讶异的是,她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推着板车离开了,我跟着她的脚步回了她家,一路上她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我就是个不存在的透明人,沿途上的垃圾她也一路清理,她始终是个敬业的人,跟他在一起始终让我觉得心情大好,原本苦闷的感觉早已烟消云散,她换了套衣服出来,手里还是拿了上次那套便衣,她猛地丢给我没有说一句话就进了厨房。
其实我的衣服并没有湿,所以我没有去换只张望着厨房里的她。她一直忙活着,就像上次一样,端了碗姜汤在我面前。
看她在我身上扫眼着我连忙把不去换的原因道出来,她没说什么但是可以看出她有些不高兴。
“快把姜汤喝了回去吧!”她突然把紧锁着我的眼神调开,冷漠的说出了这话,我一愣,她的声语不强也不大,按照她以前的风格来说应该会说出死字来的。
我端起姜汤缓缓的靠近嘴边,一边喝一边偷瞄着她,庆幸的是她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在旁边收拾着。
“阿姨,你怎么不喝?”
她回过头来,反弹性的我立马低下了头,她的眼神很可怕,总会带上恐怖的字眼。可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一点风声,试探性的抬起头看到她继续忙活着。
单薄的身体,有些凌乱的马尾,让我不忍的再次说道,“阿姨,你也喝一点吧!不然会感冒的。”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过来猛喝起来,她喝的很急,急的有点饿鬼投胎,我刚想劝劝她,她就把空碗放了下来,然后两眼深沉的看着我,那眼神我不解。
“那男的是你喜欢的?”
“啊......哪个?你说今天那个吗?不是......”我本想装糊涂否认的,可她的眼神太过强捍,谎这个字给不了她,所以我给了她一个卑微的点头。
“他也喜欢你是吗?”
我一愣,别开眼,逃避着她的探索眼神,“你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之间有条隔阂,你们在海的两岸遥望着对方,却始终找不到对目的机会,因为你们的视线被挡住了不是吗?”
我卑微的一笑,是啊,我们始终望不到对方,因为我们之间有隔阂,这隔阂太过强硬任谁也搬不走。
“既然彼此喜欢就去争取吧!傻傻让着谁也幸福不了。”
“可是.....”
“别跟我说原因,我不想听。你需要明白的是,你爱不爱他,如果爱就别管隐藏在心里的魔鬼,不管可不可怕,你都不应该畏缩,因为,能遇到一个你爱的他也爱你的人不容易。”
她给了我一个坚定鼓励的眼神,在传递的空间里我看到了她对爱情的执着,对爱情的惋惜。阿姨,是不是也爱过一个人,是不是也因为有一条隔阂,不敢去逾越?
爱不爱他,别怕心里的魔鬼,能遇到彼此相爱的美好不容易。我也曾经一次次的问自己,为什么要怕?为什么不能毫不畏惧的维护自己的爱情?呵,是自己太过懦弱吧!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旁边的那扇依旧紧闭着的门。然后卑微的掏出钥匙打开只有我一人的房间,换上鞋,瘫睡在沙发上,懒散的望着落地玻璃外的天空。
平淡又璀灿,神秘又透彻。
手机突然响起,是陆之敏!
“喂......”
“霄琪,你现在在哪里?你马上去机场,炎余哥要出国了。”
“呃......”
“炎余哥为了要忘掉你,已经决定出国,现在只有你能留住炎余哥,他这次要是走了恐怕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求求你了,你去留他好不好?”
那头的她焦急万分,可我却拿不定主意,毕竟他这样做是明智的选择,既然明智又何必拿愚蠢的方式去阻拦呢?
“也许离开是件好事,如果他真能忘了我他一定会回来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也会让他成长许多,我想真的没有必要去阻止他的决定,这样对我们都不好。”
“可我想要每时每刻都见到他,我喜欢他。你可以这么无所谓,可我做不到,因为我不是你。”
吼声从那头传来,有点震耳欲聋的感觉,可我始终没有拿开手机,我想要听听这世上另外一个卑微女人的咆哮。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无奈有一样的痛彻心扉?
“对不起,我太大声了。但我真的求你,只要他留下我什么都愿意。你也一样爱过,你应该要帮我要跟我站在同一方向的不是吗?”
久久的,电话那头用急促的呼吸等待我的答案,原来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痴情被爱情玩弄的可怜人。可为什么爱过痛过以后就只给了可怜这两字呢?
是我们不够幸运吗?还是我们只能当配角?这对我公平吗?不,我不该被赐予可怜的,因为彼此相爱就是最好的证据。
“好,我答应你。”
“真的吗?谢谢!”那头清楚的传来舒心的感激,我更想知道她有没有破涕而笑?傻瓜,你哭了吗?笑了吗?
我放下手机打开门毅然的走下楼,陆之敏,应该是我说谢谢的。
天空,竟然又下起了毛毛雨,它落的不轻不重,却不能如我的心情一样不轻不重。我催促着司机师傅开快点,怕赶不上,有些事就是因为慢了一步也就与自己擦肩而过,当回过头却已人走茶凉。
心中焦急如焚,张望着依旧不见目的的窗外,害怕着,紧张着,期待着......
葛豪打来了电话,我摁掉以后拨出付炎余的号码。现在他比你重要,我不能让他走让他离开,可怜会不会一直跟着我就看我能不能留住付炎余了。
从出租车下来以后两步并一步的直冲候机场,人海茫茫,他到底会在哪呢?打他电话又关机,难道他已经登机了?不,不会的,不能往这方面想。
可是他究竟在哪呢?是不是已经与我擦肩而过了?从来觉得不戴眼镜有什么不好的我此时却在心里第一次埋怨自己,如果戴了眼镜,也许我就会更快更准的认出付炎余来。
也许就不用看到一个类似的人影也会冲上前一探究竟,也许就不会乱穿梭在无源的宇宙里寻寻觅觅,也许所有人都不会以为我是疯子了。
也就不会招来保全了。
两个保全走上前就拽着我离开,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把我当成了疯子,不管我怎么解释怎么挣扎却始终未能逃脱他们的魔爪。
“你们放手......”左后边传来一声吼,然后我就看到了我要找又找不到的,付炎余。
他戴着一顶帽子,穿着全身黑的便装,背了一个包。这个造型陌生,或许就算我戴了眼镜也未能认出。
“你们干什么?”他再次怒吼了一声才让两个保全离开,他牵着我的手,帽子底下那双关心的眼眸似春风又似冷雪。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别走好吗?”我祈求着他,就像留住要走的时光一样,那样真,那样切。
付炎余愣了一下,好看的桃花眼闪烁着异样的神彩,似开心似感伤,“你是来找我的?”
我沉默不答,也不再正视他,只是低下了头垂下了眼。不忍这个词刚刚好就蹿到我的脑细胞,这样一个好男子我不该伤害他的,不该拿他当工具的。
好听的女声从广播上传来,候机的人们都陆续起身,当然付炎余也不例外,他挪动了两下步子,捏了一下机票,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说话。
“我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下意识的我就抓住了他的手臂,吞了几口气,喉咙张了几次,始终未能打开心房。
“这一次我走以后或许就不会回来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也希望你能要回你的幸福。”
他的话如千斤巨石打在了我的心口上,痛彻至极,我的幸福,可如今我的幸福离我越来越远了,那距离如天与地,生与死。
“怎么了?别哭,你要是爱他就去抢就去占有,哭并不能解决什么。安霄琪可不是一个脆弱、不堪一击的人。”
我哭笑着别过脸,原来在别人眼里我很坚强,原来就算我哭的泛滥成灾在别人眼里却只是火炬上掉下来的一滴蜡,原来我那么厉害。
那葛豪呢?是不是也这样认为?是不是觉得我很坚强才会不顾我的感受?
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