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响了，程暝才晃悠悠拿着数学课本和相机离开9班。
慕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程暝离开：“他不是9班的？”
“哦！程哥是1班的，就在隔壁教室，喜欢高老师的课，所以来我们班听数学课，其它课偶尔也会来。”郁飞珩解释道。
慕野：“……”
这他妈的也行？！
第四节课是英语，但慕野桌上仍然摆着数学书，郁飞珩看到厚厚的一本数学书就要被慕野翻完了，这样的翻书速度数学天才都未必能做到吧。
郁飞珩发现，慕野翻数学书次数比翻其它五个科目的书加起来还要多。
郁飞珩以为慕野不知道是要上英语课，在一旁小声提醒道：“这节课是英语。”
“知道。”慕野目光仍旧停留在数学书上，直到把数学书翻到底，伸手把书丢进抽屉里，继续上节课还没有完成的任务——睡觉！
郁飞珩惊的眼珠都要掉了：啊！这？？？
虽然他们班班风纪律差，成绩也不好，但课堂上为了避免被突然巡查的领导抓，大部分想睡觉的同学都是撑着手钓鱼，哪里敢像慕野这样明目张胆趴桌上睡觉。
简直是唯我独尊，与程暝我行我素的性格如出一辙。
慕野昏昏沉沉睡了一天，领导一天都没来巡逻，幸运到爆表，直到上完晚自习，慕野才很有精神的往宿舍走。
以前也是一直过着这么休闲又自在的生活，平时除了对数学花点时间，其它的科目只有在考试前几天慕野才会临时抱佛脚的翻翻书，随便的做个备考状态，要么干脆直接脑袋空空的上考场，看不看书都无所谓，反正也考不好。
下晚自习前，班长江樱然发了学校校规守则，让每个人都要谨记。校规封面上言简意赅，就只写了五条明令禁止的规定。
禁止抽烟，禁止喝酒，禁止打架，禁止谈恋爱，禁止玩手机。
什么鬼东西！
慕野不以为意地瞟了一眼上面的字。
对于他来说，除了第四条，其它校规都是浮云。
路过垃圾桶时慕野很顺手就把手册丢了进去。
回到宿舍楼梯口时，慕野碰到了也正要回宿舍的程暝，程暝见到慕野有点意外，“你也住单人宿舍？”
慕野“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上楼梯，最后两人都在三楼停下脚步，各自站在相邻的宿舍门口时，慕野掏钥匙开门，侧头看到程暝也在开隔壁的宿舍房门。
“好巧！”程暝开了门，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倚在门边，双手抱胸微笑地看着慕野。
教室是隔壁，宿舍也是隔壁。
还真他妈是挺巧的。
但慕野并不觉得是一件多惊讶值得高兴的事，他心情有些焦躁，也不接话，开了宿舍门就进去。
程暝：“……”
兰姨还没有没收他手机之前，手机夜生活可谓丰富精彩，现在晚上没了手机，白天睡了一条觉，慕野格外精神，整个人浑身有干劲的能去拯救世界。
慕野的没礼貌的行为貌似并没有对程暝产生丝毫影响，他就是这样，无关痛痒的事情对他来说，上一秒刚进脑子下一秒就被清空了，不值得一提，不值得放在心里。在宿舍玩了一会游戏，想了一下，决定去拜访一下他的新邻居。
还没到宿舍门口，程暝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烟味从屋里飘出来，烟味呛得他忍不住咳了几声，用手轻轻扇了扇鼻翼，宿舍里乌烟瘴气，烟雾缭绕，像走进了一片晨雾林。
程暝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蓬莱修仙之地。
一个黑色书包和一个行李还放在地上没有打开，屋里空荡荡冷冷清清，慕野正坐在床上上叼着烟低头腾云驾雾。
慕野淡淡扭头瞟了一眼门口的程暝，不说话也不动，眼睑垂斜着，薄唇含着烟，眉毛微微皱了皱，不理睬程暝继续抽烟。
如果白天课堂上的慕野是一副安静高冷不与任何人谈笑的水墨画，那现在的慕野则像一个在夜场浪荡孤寂又颓废的迷失小孩。
白天夜晚，两副完全不同的状态，出自同一个人。
虚渺的烟圈笼住慕野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颌，把俊美的脸隐没在烟雾里，像山野春风般若隐若现，有些落寞有些孤单。
程暝微愣着，神色有些不自然，在门口站了许久，不知道是后退还是进去。
余光扫到程暝一直怔怔看着他，慕野吐了一口烟圈，弹了弹烟灰，抬头看向程暝，两人目光对视，一刹那，程暝乌木般的黑色瞳孔一亮，嘴角瞬间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漫不经心道：“以为来到了火灾现场，还想着要不要报警。”
慕野冰冷清透的眸子透着一股警惕的陌生，想起以往经常有匿名的某个混蛋举报他抽烟，冷淡道：“来检查的？”
“来替你把关的。”程暝说着进了屋，顺手把身后的门关上，“学校校规第一条就是明令禁止抽烟，这里虽然是单人宿舍，但还是有老师来检查，要是被抓到，你手就要断了——朝校训抄断的。”
慕野没动，只是一副探究的目光看着程暝，突然道：“要抽烟吗？”
程暝没说要也没说不要，而是挪了屋子仅有的一把椅子坐到慕野旁边。
程暝看到对面靠墙桌子上摆着一盘绿萝，上面覆盖了一层灰，估计是之前住在这间宿舍里的人留下来的，绿叶茂盛，泥土干巴巴的，依然顽强的活着。
见慕野掐断了烟屁股正欲拿烟，程暝突然拿过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放到鼻子来回闻了闻，“玉溪，够纯正。”
“来这干嘛。”慕野夹着烟没点，淡淡看着程暝。
程暝审视了一遍屋子，少得可怜的行李和主人一样孤寂，半晌才问道：“有指甲钳吗？借我用用。”
慕野瞥了程暝一眼：“你自己没有？”
程暝耸了耸肩；“没有，所以才来找你借。”
慕野想了一下才说：“在书包里，自己拿。”
慕野就一个行李箱和一个书包，程暝直接上手在书包里找。
东西还没拿出来，书包里全是一些还没拆包装的生活用品。
“你很喜欢数学啊。”书包里放着几本数学攻略习题，程暝想起白天慕野的桌面只放和数学有关的书，想来他一定很喜欢数学。
“相对于英语来说，”慕野淡淡道，兰姨有时候总是问他有没有带书回家看，慕野只好买了几本，虽然表面上是做做样子，实际上无聊的时候慕野也会翻翻看，“数学比较正常。”
“正解！”程暝轻笑了一声，很快就在书包的口袋里找到了指甲钳，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慢慢悠悠的剪着指甲。
程暝剪完指甲后，慕野已抽了一根烟了。
“你烟瘾还挺大。”程暝在慕野好看的嘴上逗留片刻，喉结动了动，“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慕野有些不耐烦：“剪完了就回你宿舍。”
程暝啧了一声，“少抽点烟。”
慕野嘴角浮现一丝嗤笑，“你丫的还是第一个劝我少抽点烟的人。”
程暝靠在椅子上，莞尔一笑：“你也是第一个问我‘要抽烟吗’的人。”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程暝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
今天第二次问他了，慕野都懒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了，看程暝直直盯着他，他还是耐着性子说，“以前指昨天？”
程暝道：“除了昨天。”
慕野想也不想：“没有。”
程暝没说话，盯着慕野好一会，看的慕野浑身起鸡皮疙瘩，半晌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挺有眼缘的，交个朋友吧！”
慕野有点意外地扫了程暝一眼，微微蹙眉，薄薄的单眼皮抬了抬：“那个郁什么的告诉我，你平时还挺乖。”
程暝有些懵：“我乖？”
慕野冷漠：“别和我交朋友，我不想带坏乖学生。”
程暝轻声笑了：“那我不乖而是很坏呢？”
慕野面无表情：“那就更不能交朋友，我不希望你带坏我。”
程暝：“……”
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程暝张嘴竟无言以对。
宿舍里两人各怀心事，一个坐椅子上，一个坐在床上，气氛安静的有些沉闷，一个抽烟，一个剪指甲，透着一丝丝怪异的气氛。
“烟我带走了。”程暝剪完指甲清理干净，走时顺走了慕野桌上的烟。
慕野看他一眼：“你抽烟？”
程暝笑道：“以前不抽，现在抽了。”
秋天的夜晚不似夏夜那般燥热，但还是有一些闷，月色在流转，洒在小阳台上，程暝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滴，顺着脖颈滑落到清晰可见的锁骨，最后落在劲瘦隐隐浮现六块腹肌的腰上。
程暝光着上身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白皙清秀的侧脸隐在暗影里。
程暝手里拿着那包原封不动的玉溪，看了一眼隔壁一片漆黑的阳台。眼底愈发黝黑，晚风吹的阳台上的衣服摇摇晃晃，程暝抓了抓已经干透的头发，在阳台闲晃了一会，转身回屋。
角落的垃圾桶里多了一盒玉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