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暝愣了两秒，看来是自己的方式太过于温柔了。上手时直接简单粗暴从慕野手里抽出数学书丢在他书桌上。这下也彻底惹怒惹醒了慕野，慕野支起身，按着太阳穴让自己隐忍缓了一下，他并不想刚来学校不到一小时就闹事，特别是进入高中以后，他收敛了很多，不像初中那样，为一点小事动不动就和别人干架。
慕野回头冷冷警告，“你他妈的别惹我。”
两人箭拔怒张，气氛紧张，郁飞珩看着两人，这……总不能打架吧，班主任还在讲台不知人间烟火的板书，郁飞珩知道程暝不管智力和体力都挺强，但慕野看起来也不弱。
郁飞珩正想着该如何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又让两人不打起来，没想到，程暝一开口，差点让他跌掉大牙。
程暝有些意味不明的打量着慕野，滞了半刻，上一秒还地痞混混的凶狠表情瞬间换成了笑脸，“我没惹你，我只是善意提醒你快要上课了。”
郁飞珩：？？？？？？
程哥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但慕野似乎并不买账，“不需要。”
程暝还想说什么，板完书的高老师注意到了教室后面“聚众”的情况，高声问：“后面聚一堆在讨论问题吗？”
？？？
老师这么一说，所有人似乎有些失望的树倒猢狲散走开了。
程暝把到口的话压了下去，拿着数学书走到讲台上：“东哥，我的位置让给新同学了。”
高老师名字叫高胜东，平时高老师经常与同学们在课下交流“吹牛”，给人一种平起平坐亲切感，这是与其他老师最与众不同的地方，所以班里的同学们都称呼高老师为东哥，大家都是背地里叫东哥，只有程暝，不管在什么场合，一口一个东哥的叫，但貌似高老师对程暝甚是宽容，程暝没大没小叫他，也并不在意生气，反而还对这个介于1班和9班来回“奔波”的人格外宠爱。
“孙超，叫上两个同学去旧教学楼搬一套桌子椅子到教室。”高老师朝正在喝水的劳动委员吩咐。
孙超差点一口水没喷在前桌后背，幽怨地看着程暝，牙齿咬得“咯吱”响，“程哥，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诺……”程暝抬了抬尖尖的下巴，扬扬手里的数学书，“线性代数，没时间啊。”
气的孙超摔门而出，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还能再假一点吗？
但谁让人家靠脑子，成绩好呢。
一路上，孙超唉声叹气自己这个苦闷的力气仔。
高老师推推眼镜，问：“程暝同学啊，期中考怎么考的这么差啊。”
虽然高老师不是他的班主任，但对于程暝异于常人的考试成绩，那是全校皆知，说出来，程暝是学校响当当的“名人”。
身为高二的学生，已经考了好几场大考，第一次期中考试程暝成绩年级倒数，总分还不到四百分，更让人跌掉大牙的还在后头，在第二次期考成绩出来后，程暝考了全校第一名，和市内各高中联校成绩排名中，他前二十名。
从马里亚纳海沟到珠穆朗玛峰火箭般的速度飙升到第一名，成为了啄木三中的传奇未解之谜。
别人都是以“恶名昭彰”的行迹或者是超级学霸被众人所熟知，而程暝却以心电图般的波幅成绩闻名全校。
也正因为程暝这神逆转的骚行为，被大家称为“暝神”。
而上个学期期考，程暝又考了倒数。
程暝不紧不慢地说，“考前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所以……考差了！
成绩就是就是这么任性。
台下的同学表情鬼畜般抖动着。
程暝走开之后，怒意抵不过睡意，慕野又继续扒在桌上睡过去。
课上了一半，慕野才慢悠悠睁眼翻了几下数学书。
慕野视线瞥到旁边突然多出了一张单人桌，侧头看向旁边的人，程暝也恰巧扭头看着他，微微勾了勾嘴唇，朝他友好一笑，修长的眼睛像月牙般微微弯着，迷人好看。
慕野仿佛没收到他的友好笑容，也不理他，冷冷收回视线，托着腮无聊地看着数学封面。
“慕野同学，请你回答第3题的填空题。”
自从高老师说他中考数学成绩还不错之后，似乎是真得出了慕野数学很好的结论，还真盯上他了。
慕野慢吞吞站起来想也不想地说：“不会。”
高老师：“还没看题目呢，就说不会了？”
郁飞珩还想小声提醒慕野在课本第几页，慕野随便翻了翻书，煞有其事看着书本上的插图，“看了题目，不会。”
高老师点完慕野，又让程暝站起来回答。
“程暝，这填空题怎么算。”
程暝盯着慕野有点微微出神，被高老师点名，回过神站起来就说：“看了题目，我也不会。”
这两人的同步回答，引得全班同学哄笑起来。
估计高老师是要被这两人“气死”了，接下来的半节课里，全班同学幸免，没有一个被叫起来回答。
全班同学心里那是一个感激啊，默念了好几遍那两个名字万岁。
下课之后，程暝直接把椅子挪到了过道里，看到正在从头到尾快速翻着数学书的慕野，每页盯着看几秒，不是无聊就是真的无聊。
见慕野似乎不打算理他，但程暝天生脸皮就像承重墙一样厚，并不在意，似乎也对刚刚发生不愉快的事早已忘记了，半晌，程暝才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对于突然带着椅子坐过来的程暝，慕野正抬起脚要把那碍眼的椅子踢走，听程暝这么一说，抬起的脚慢慢放了下去，抬眸淡淡看了程暝几眼。
见没见过不知道，但我现在就很想把老在面前晃悠的你送去见上帝。
“上辈子见过？”慕野语气冷淡。
程暝倚靠在背椅上，手搭在慕野桌上，交叠着长而直的腿，姿势悠闲自在，听慕野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上辈子太遥远，谁知道是不是见过呢，但这辈子我们是真见过。”
“程哥，你们认识？”郁飞珩插嘴问，怪不得刚刚“心慈手软”，他看向慕野，但从人家表情看好像不认识你吧。
“没。”程暝突然改口否决，说完，朝慕野狡黠地笑了一下，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对郁飞珩问：“那索尼相机呢？带来了没？”
“带了。”说着，郁飞珩从挂在椅子背后的书包里拿出相机递给慕野，这相机是他从事摄影工作的表哥给他的生日礼物，但他不喜欢摄影，程暝喜欢，最后直接转卖给程暝。
郁飞珩和程暝是邻居，从程暝搬到他家对面的第一天开始他俩就认识了，程暝很喜欢摄影，端着一个相机四处拍照。为了拍到精彩的画面瞬间，光明正大和老师请假说要去东北拍雪景。虽然举止独特，但程暝在摄影方面还挺有天赋，摄影比赛获得不少奖，还因此拿着去比赛的濠头，直接不请假明目张胆出校门。
郁飞珩对程暝潇洒奔放浪荡的人生那是一个佩服。
程暝低头摆弄相机，修长均匀的手指快速调焦，对着窗外试拍。
程暝的脸白净帅气，眉毛浓密微扬，笑起来明亮双眸下的淡浅卧蚕非常明显，浑身透着一股痞痞的江湖豪侠气息。
慕野总觉得两人确实在哪里见过。
“你是昨天帮我付钱的那个人？”慕野突然问道。
“你终于想起来了。”程暝愣了一下，笑着继续摆弄相机。
你妹的，口罩帽子，全副武装，谁想得起来。
慕野摸了摸口袋，钱还放在宿舍，说道：“明天还你。”
“来，拍个帅气的照片！”程暝突然把相机镜头对着慕野作势要拍，似乎对慕野说要还钱的话丝毫不在意。
“不拍。”慕野别过脸，语气平和了不少，用手遮着脸，他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有仇必报，别人对他好，他也礼回三分，既然昨天人家都帮他解围了，那刚刚的帐也就清了。
程暝的相机依旧对着慕野，看着镜头里挡住半边脸的人，脸上洁白无瑕，修的整整齐齐指甲，双手白白净净，指甲还泛着粉色的光，给人一种素雅干净的感觉。
程暝视线移动，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红杏出墙”的指甲，人和人的指甲差距咋就这么大？！
“程哥，拍我拍我！”一旁的郁飞珩迫不及待竖起剪刀手，露出八颗牙齿。
程暝没动，过了几秒，把慕野霸占全屏好看的手拍了下来。
慕野扭头冷然看了程暝一眼，
“什么年代了，还剪刀手？”程暝无语道。
郁飞珩虚心请教，“那……程大摄影师，我该摆什么姿势？”
程暝朝慕野扬了扬下巴，“呐，像他一样，摆个冷酷的poss。”
郁飞珩：“……”
郁飞珩弱弱应道：“学不来，我还是不拍了。”
“认识一下吧。”程暝放下相机，朝慕野笑了笑，“我叫程暝，当然，你可以叫我程哥，什么都不好，就胃口比较好。”
“我叫慕狗。”慕野淡淡道，低头继续翻着数学书。
很多人活的不如一条狗。
慕野就是很多人中的一个。
郁飞珩茫然挠挠头：“啊？”
“慕狗……好名字。”程暝愣愣，嘴角翘着，“我最羡慕狗的生活了。”
郁飞仍旧莫名其妙：“？？？”
慕野抬头看了程暝一眼，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涌动，不动声色又回到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