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底的前一天晚自习，程暝和慕野几乎把全数题做完和看了一遍。
慕野揉着脖子，这几天高度集中的题海大战耗费了不少脑容量，让他整个人都有点虚脱了。
“考完试，我带你去吃烤虾。”程暝在一旁帮他轻轻捏着肩膀，修长的手指碰到慕野凸出的肩胛骨，有些心疼，“犒劳犒劳小野小朋友。”
“这可是你说的。”慕野白皙的脸上浮现笑意，好看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
程暝继续揉捏着，“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慕野佯装凶狠道，“你敢骗我就锤爆你的头。”
“不敢不敢。”程暝笑着，双手做投降状。
郁飞珩凑过来，问道，“程哥野哥，你们明天要去比赛啦？”
慕野点点头，“下午的考试，在市区中心。”
郁飞珩问，“明天晚上的学校晚会，你们能赶回来吗？”
慕野想了想，说道，“从学校到市区，需要两个半小时，下午四点半考完试，估计悬。”
翌日，慕野以为是坐学校大巴车过去，没想到是坐副校长的车——因为副校长要去市区开会，顺便送他俩过去比赛。
而其它剩下的那四个人，则和高老师坐大巴。
两人坐在后面位置，慕野看着程暝，眉毛一扬。
某人还真是牛批啊，居然还能让副校长亲自送去比赛现场。
副校长问，“程暝啊，学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啊？”
程暝摇头，语气却很满不在乎，“一点把握也没有。”
副校长算是了解他，笑了，“喲，就不懂得谦虚一点。”
“实力在那。”程暝淡笑，“要是再谦虚就变成虚假了。”
副校长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慕野看着他，也笑了。
程暝侧头也看着慕野，眼神专注，如黝黑中的一团火光，看的慕野火辣辣的。
慕野想了想，做了一个口型：程哥，谦虚点。
程暝也笑着口型回应：不行。
慕野没敢和他对视太久，他总觉得程暝目光太过于炙热，能把他燃了，微微低着头，但脸上却一直浮现着柔色。
不到两小时就到了比赛考试中心。
考生都静静等候在场外，有些还拿出了平时的习题看了起来。
慕野和程暝两人斜靠在角落的栏杆上，沉默不语，静静看着远处的一座钟楼。安静祥和，仿佛并没有真正要去考试，而是和平时一样，该干嘛就干嘛。
“请考试进入考场，对号入座——”广播身响起，慕野支起身，拉了拉卫衣的下摆，刚想迈步走，手腕却被程暝轻轻握住了，慕野扭头看向他。
程暝静默几秒，柔声道，“小野小朋友，加油！”
慕野轻轻一笑，“你也是！”
程暝握着他手腕的手轻轻捏了捏，还用拇指慢慢摩挲着。
“痒！”慕野被他握住的手动了动。
程暝一笑，松开手之前快速在他鼻尖上用食指轻轻一点，“锦鲤永远附身于小野小朋友。”
慕野忍不住笑了，也学着程暝的样子，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也是。”
两人有些傻，互相在原地乐了一阵，直到广播最后一遍警告，才缓缓朝考场走去。
考场就设置在一个大厅里，一人一个座位，桌椅间隔了半米。程暝就坐在慕野左边前面的那个位置，慕野微微偏头看着他英俊帅气的背影，他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卫衣，卫衣背后写着七个大大的白色logo字体：我很忙，忙着优秀。
慕野撇开视线，忍住没笑出来。
这家伙，怎么老是让他不停地想笑呢？
又皮又有些神经，还经常说一些让他心脏砰砰直跳的话。
直到广播响起“考试开始”，慕野才回过神来，伸手捂了捂脸，对自己有些无可奈何。
准备考试呢！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慕野抬头看了一眼程暝的后脑勺，几秒后，才拿起笔开始作答。
考试时间是两个小时，题容量还是挺多的，慕野把试卷写完之后，只剩下十五分钟检查一遍试卷。
慕野握着笔，又抬头瞟了一眼程暝，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程暝竟然也微微扭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短暂在空气中对视着，几秒时间，却让两人都觉得仿佛穿越了好几个光年。
慕野看到了程暝眼里如一波荡漾的湖水直击他内心柔远的地方，而程暝眼里的慕野又是怎么样的呢，很温柔很迷人，似乎还对他眉目传情了。
可爱到让人融化。
两人同时收回视线，继续做最后的检查。
四点半，广播响起，大家停笔，井然有序走出考场。
这次回去是坐大巴，高老师坐在车里，询问他们考的怎么样。
有摇头有点头。
高老师看向坐后面的两个人，“慕野程暝，你们觉得考的怎么样？”
慕野淡淡道，“还行。”
程暝也随口应道，“还好。”
引得另外那四个同学一阵唏嘘。
高老师顿时笑容满面，毕竟高老师也是教了他俩一段时间，他俩这样的语气，是十成把握了。
继而又和另外四个同学了解考试内容情况。
程暝坐在窗边，侧眸看着慕野，低低道，“累不累，累得话就靠我肩膀上休息一下。”
慕野点点头，头轻轻抵在程暝肩膀上，阂眼休息。
程暝近距离看着慕野。
小朋友的睫毛好长好密呀，好像一把小刷子，装映在白皙干净的脸上。
还有那薄薄微红的嘴唇，像个小果冻一样，直撩人心。
眉毛、鼻子、耳朵、脖子，少年的俊美完全崭露在他面前。
程暝的心“砰砰”跳着，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嘴角，有些微凉，有些柔软，而仅仅直摸了他的嘴角就让他有一种触摸了他嘴唇的感觉，慕野忽然动了动，惊的程暝猛地收回手。
程暝没敢再伸手，视线在窗外和慕野脸上来回移，最后窗外的风景看厌了，而靠在他肩上的人却怎么也看不够。
回到学校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学校的操场上早已济济一堂，人声鼎沸。
最后过来的慕野和程暝只能站最后一排，慕野看着舞台上正在表演的舞蹈，拿出手机打开班级群。
“九班男神女神”这个群是班长建的，里面没有老师，此刻大家却因为晚会表演的事吵的不可开交。
【何薇薇：紧急！紧急！张星星在来学校的路上出了一点事，来不了了，各位，大家快点想想办法，这咋解决。】
【蓝小春：张星星是小品的整个核心人物诶！缺了他还能演下去吗？】
【郁飞珩：我在厕所拉稀，论到我上场记得叫我。】
【李学明：滚！】
【杨淼：找个人替补张星星吧！】
【江樱然：关键是我们都没排练过张星星的角色啊！找谁啊？】
【郁飞珩：张星星的角色台词动作一大堆，谁敢排练？这世上就他一人敢接这个角色了吧！】
【李学明：我看到你就有那味了，你还是从厕所出来再说话吧！】
【孙超：我很乐意从路人甲替补主角。】
【蓝小春：排练时天天迟到，你连自己那两句台词都记不住，更别说六页纸的台词了。】
【孙超：嘻嘻！】
【何薇薇：各位，要是解决不了这个难题，我们班节目就不能上台表演，就当弃权了喔！】
【江樱然：薇薇，可以换其他节目吧！】
【何薇薇：可以，关键是还有十分钟就要上台了，怎么换节目，都没排练过，谁敢上去表演其它节目啊！】
【江樱然：哪位同学唱歌或者跳舞啥比较厉害的，代表班级上去吧！名次什么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班这次表演不能空着。】
【蓝小春：我会跳舞，但没排练过，上去我会腿软。】
【郁飞珩：不敢造次，不敢造次。】
【……】
群里所有人都安静了。
慕野翻了一遍信息，远远看着舞台上面，皱眉想了想，对程暝说，“我能借你的吉他吗？”
程暝不知他九班内部发生的事，问道，“要吉他干什么？”
慕野笑了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程暝看着他一脸保密的样子，也笑了，“我和你回宿舍拿。”
慕野阻止他，“到你们班表演了，你在这看吧！我自己回去。”
程暝见他坚决不要他一起回宿舍，点了点头，留在了操场上。
程暝的班级表演大合唱，之前文艺委员要他领唱时，他果断拒绝了，因为他觉得大合唱太逊爆了，会影响他英俊帅气的形象。现在看到舞台上1班整整齐齐的队伍，幸好他没参与，毕竟唱的是真的好逊。
1班表演完就到9班了，但主持人播报了两遍后，却迟迟不见人上来。
程暝正疑惑着，见郁飞珩悠悠从旁边跑过去。
程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们班是怎么回事，我好像记得你也是要上去表演的，还在这浪？”
郁飞珩见到他愣了一下，随后摇头说，“唉！小品表演的主角有事来不了了，这不，只能报废表演机会了。”
程暝吃了一惊，倏得想起刚刚慕野要和他借吉他，小野小朋友不会是要上去表演吧？
程暝内心隐隐期待着小朋友的表演。
“程哥，你……”郁飞珩话还没说完，就见主持人传来声音。
“有请九班为我们带来歌曲《十七岁》，掌上欢迎。”
郁飞珩一脸懵逼，“九班？歌曲？”
随后，全场响起了一阵欢呼鼓掌声。
工作人员在舞台上支了一个话筒，慕野抱着吉他站定在话筒前。
慕野穿了一件白衬衫黑色裤子，刘海撩了起来，露出白皙光滑的额头，袖子卷了半截，衬衣领口松了一颗扣子，整个人温暖和煦，帅气难挡。
360无死角的脸，再加上无敌的大长退，穿着白衬衫的慕野就想是从小说漫画里出来的一样，完美把一个帅气青春的少年演绎出来。
人还未唱歌，现场就响起了一阵阵尖叫声。
郁飞珩看的眼睛都直了，“野哥也太酷了吧！”
程哥紧盯舞台上的那个人，嘴唇勾了勾，“我家小朋友能不酷吗？”
慕野站立，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大拇指按住琴弦，弹了几个音后缓缓开口。
十七岁那日不要脸
参加了挑战
明星也有训练班短短一年太新鲜
记得四哥发哥都已见过面
后来荣升主角太突然
廿九岁颁奖的晚宴 fans太疯癫
来听我唱段情歌一曲歌词太经典
我的震音 假 音 早已太熟练
然而情歌总唱不厌
喜欢我 别遮脸 任由途人发现
尽管唱用心把这情绪歌 中染
唱 情 歌 齐齐来一遍
无时无刻都记住掌声 响遍天
来唱 情 歌 由从头再一遍
如情浓有点泪流难避免
音阶起跌拍子改变
每首歌是每张脸
……
慕野粤语唱起来非常标准，声音凉薄轻柔，带着一股慵懒倔强，歌声婉转悠扬，如山间春风佛过在偌大操场里回转，把十七岁的天空场响。前段主歌部分完毕，慕野微微低着头，好看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发出一串串悦耳吉他音。
蓝小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舞台上的人，少女心直泛滥，“野哥好帅呀！”
“帅爆了。”李学明吹了一声口哨。
而此时，慕野的吉他间奏早超时了，而他迟迟没有开口。
慕野酝酿了一会，就是忽然想不起歌词顺序是什么来着了。
慕野硬着头皮唱了两句，顿时感觉唱错了，蓦然停下，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群人，慕野不好意思低着头笑了笑。
慕野这么一笑，台下9班女生直接被他苏到了。
别人不懂，但本班的人还能不知道他忘词吗？
为了缓解他的尴尬，全班陆陆续续和他唱了起来。
从一人唱到全班大合唱，程暝瞬间觉得大合唱也是挺震撼的。特别是有他的小朋友加入，歌好听人也赏心悦目。
一首歌完毕，慕野下台，就被9班的人拥了过来。
郁飞珩见程暝没动，奇怪问，“程哥，你以前不是最热衷围着野哥吗？现在咋都没点表示了？”
“他现在暂时是9班的。”程暝笑了笑，等一下就是我的了。
郁飞珩挠挠后脑勺，没明白程暝什么意思。
慕野好不容易从那群热烈的人群中挣脱出来，一出来差点跌入朝他走过来的程暝的怀抱。
见程暝过来，慕野脸缓和了一下，但仍旧微微皱着眉，道，“好吵！”
“跟我来！”程暝拉过他的手跑了起来，直接往学校楼顶跑去。
跑过绿茵茵的草地，穿过黑漆漆的楼道口，打开顶楼的铁门，两人才喘着气停下来。
程暝看着胸口距离起伏的慕野，不知什么时候，慕野的领口的扣子又松了一颗，黑暗中，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少年白皙的脖子和白色衬衫一样，耀眼又明亮。
程暝觉得自己的呼吸比慕野的喘气还要重。
慕野抬头看他一眼，奇怪道，“你怎么比我还喘？”
程暝咬了咬嘴唇，哑声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慕野忽然愣住，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慕野问，“你为什么想抱我？”
程暝没说话，只怔怔看着他。
为什么要抱？
因为他好像真的好喜欢眼前的人。
他在舞台上一个人唱歌忘词时，他有些心疼，忽然就很想冲上去抱住他，想和他一起唱。
他早就想把他抱入怀里，对他说他喜欢他。
但他想到慕野有男朋友了，他只好把自己那份喜欢压了下去。
慕野看着程暝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把吉他放到地上，走过去，双手越过他的腰，轻轻抱住他。
程暝整个人一僵，呼吸一滞，简直不敢相信慕野就这么过来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