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暝垂着眼，他比慕野高半个头，微微低头便能看到慕野白皙的颈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味。衬衫少年轻晃晃地虚靠在他怀里，程暝伸出手，想把人拥得更紧一点，手还在半空中，怀里的人忽然就离开了。
“我想起来了。”慕野眉目一挑，笑道，“你是晚上离开孤儿院的，我记得我们白天玩游戏时我输了，输的人要把对方抱起来，但你那时候胖的要死，我抱你时纹丝不动。”
程暝一愣，随后轻轻笑了，“你这是又要揭我小时候的痛处呢！”
“那我以后不说了。”慕野唇边笑意不断，“我在心里想。”
“那也不行。”程暝急急道，“我现在身材这么好，这个你怎么就没记住呢？”
慕野憋笑，假装什么也不懂，“你在我脑里，全是挥之不去的重量级形象。”
程暝静静看了他几秒，想了想，随后，一只手掀起自己的衣服，另一只手拉过慕野的手直接抚上自己的六块腹肌，嘴角含笑着，“感受到了吗？我还胖吗？”
明显的腹肌线条，结实的胸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他了。
慕野其实之前算是见识过了，但今天程暝似乎硬要他作证自己身材有多好才罢休，忍不住笑了，“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程暝有意追问。
“程哥身材好。”慕野手离开时，调皮摸了一把，手感还不错。
程暝似乎还不满意，“所以，你程哥还胖吗？”
慕野摇摇头，忙陪笑着道，“一点也不胖，我印象中的程哥一点也不胖。”
听到慕野的话，程暝甚是开心，痞痞笑了，“小野小朋友弹吉他真好听，唱歌也好听，还有穿白衬衫也格外好看。”
“这不都是因为你嘛！”慕野笑了，索性把人夸到底，“因为吉他是你的我才弹得好，因为你在舞台下面我才唱的起劲。”
“卧槽，小野小朋友，你嘴咋这么甜呢？”程暝眉宇笑得都要飞起，深情看着他，忍不住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最后情不自禁地移到慕野的嘴唇边轻轻抚摸了一下。
慕野整个人愣住，有些诧异地看向程暝。
程暝自知失态，急急缩回手，脸色有些绯红，尴尬地站着。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程暝绞着手，抿嘴没说话，不时偷偷抬眼瞟向慕野。
这时，慕野QQ电话电话响了，程暝瞬间长舒一口气，但同时有有些失落。
慕野很快拿出手机接听，是郁飞珩打给他，告诉他得了二等奖，马上要颁奖了，让他快点去操场。
挂了电话，慕野瞥了程暝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随后想了想，平时程暝就是这样大大咧咧，不时做出一些出格都行为举止，刚刚或许只是他一时调皮。慕野脑里那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瞬间了然了，抬眼笑道，“唱歌忘词了居然还能获得二等奖，等一下要颁奖了，我们过去吧！”
程暝脉脉看向他，半晌才道，“好！”
两人并肩往下走，程暝不动声色地看着慕野。
刚刚慕野小朋友好像并不讨厌他的亲昵行为呢？而且也没任何表态，难道他对自己也有感觉吗？
程暝心里一阵窃喜，慕野不反感他的亲密举动，这是个好兆头。
两人刚去到9班位置，正好听到上面的主持人叫二等奖的人上去领奖。
二等奖是一千块钱，慕野拿着装着钱的信封，第一个习惯性看向程暝，程暝在一旁看着他，抿嘴笑了，似乎比他还开心。
“野哥，你临时发挥都这么稳的吗？”郁飞珩仍然有些不可思议，“太厉害了吧！”
“我们都差不多排练一个月了，白费了。”蓝小春说。
“没事啦，权当我们是玩了一个月，反正都是我们班获二等奖。”何薇薇笑着说，“谢谢野哥的临时救场。”
慕野笑了笑，转移话题，“全靠程哥的吉他。”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在一旁双手抱胸无所事事的程暝，程暝看到大家都看着他，呆愣几秒，朝慕野抬抬下巴，“看我干嘛？你们该感谢你们班的野哥，全靠他力挽狂澜。”
众人又把目光转向慕野。
慕野淡笑不语，静默了一会，抬脚朝宿舍走去，丢下一句话：我要回宿舍睡觉了，再见。
程暝也笑了，跟上慕野。
留下同学们一脸问号。
一个星期还不到，全数赛初赛成绩就出来了。
总分是两百分的数学，慕野得了195分，省级排名第二，而程暝是192分。两人分数都不低，但看到成绩时，两人表情都有些闷闷不乐。
郁飞珩看着那两个学霸，怎么也不明白，这么高的分数了，他俩怎么一点开心的神情都没有呢。
“我要是去比赛，估计不到两位数。”郁飞珩看着两人，说，“你们分数这么高了，怎么好像都不开心的样子？”
程暝睨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么点分数有什么可开心的。”
这么点分数？
郁飞珩顿时石化，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人家追求的是满分，想他这种只祈求考试不零蛋就万岁大吉的人，是永远不懂学霸们的世界的。
半决赛在十二月中，考场依旧是在初赛时的教室，虽然经历了半个月的准备，但这次考试结果是两个人依旧没有满分。
经过半决赛，六个人中只有三个人进入了总赛，除了慕野和程暝两人，还有高三常年数学拿第一名的李亮。
高老师见慕野和程暝两人似乎不满分不罢休的昂扬斗志，安慰道：“全数塞试题难度大，满分几乎都是少数，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两人静默不说话，过了半天，程暝才慢慢回一句，“既然有人能满分，那满分的就应该是我俩。”
高老师竟然被程暝的话噎住了。
慕野没说话，径直走开了。
“东哥，放心，我们会拿两个满分回来的。”程暝说完，也走开了。
高老师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喃喃笑着，“没想到，教了几十年的书，还能遇到如此优秀的学生，没白费坚持了那么多年教书生涯。”
这时，副校长路过，和高老师打了声招呼，问，“那半决赛是十二月底吧？”
高老师笑着点点头。
“我记得程暝慕野两人也报名了县级个人数学兴趣赛的，也是十二月底。”副校长说，“两个比赛，他俩能行吗？”
高老师笑了，“这两人，没有什么行不行的，只有他们想不想做。”
“现在的小年轻，确实很有一股拼劲。”副校长也笑了。
“这两人，不止有一股拼劲。”高老师沉默了一会，道，“还有与生俱来的一股不羁的性格。”
县级兴趣赛比全数赛早了三天，幸好不是同一天，要不然，这个比赛就参加不了了。
相比较全数赛，兴趣赛难度中等，两人几乎是提前半小时写完了，很有信心地走出了考场。
全数赛总决赛在a城，距离啄木县很远，要搭火车过去。所以，两人考完全数赛之后，几乎没有休息，就马不停歇地要去搭车了。
高老师带着他们过去，路途遥远，几乎花费了一天的时间才到达a城。
几人抵达a城时是下午，先定了酒店，酒店离比赛区并不远。
在选房间时，程暝很想说他和慕野一间房就好了，最好就是一间房里面就一张床，但偏偏下榻的酒店30周年庆祝会，价格便宜，同时，高老师为了让他们休息好养好精神，直接果断让他们一人一间。
慕野房间就在程暝隔壁，他们只带简单的随身换洗衣服，放好东西后，程暝直接过去找人。
“床好大呀！”一进门，程暝就盯着慕野的床看，啧啧称赞道，“睡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你要是喜欢，今晚你可以来我这床睡。”慕野挑眼看他。
“真的？”程暝眼睛一亮。
“当然。”慕野说，“你来我房间，我过去你房间。”
程暝目光瞬间暗淡下去，“那还是不用换了。”
慕野起身穿起外套，对程暝说，“要出去走走吗？”
程暝点点头。
这几天连轴转，别说慕野了，连程暝自己都有点吃不消。
高老师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下，想到他们三人可能饿了，就打算去找他们吃饭。看到李亮他在认真在做数学题，一脸宽慰，招呼他先吃饭，同时不忘叮嘱他要多休息，毕竟明天就要比赛了，今晚的休息至关重要。然而，去了程暝和慕野的房间，却不见两人，打电话一问，才知道他俩已经在吃饭了。
高老师笑着骂道，“这两个小子。”
此刻，程暝和慕野正在吃着美味的虾，这几个星期里，两人可谓是着了数学的魔了，为了全数赛，为了满分，两人几乎都是在学校食堂吃饭，都没怎么出去开小灶。
这次，既然来到了a程，第一件事就不应该是考试，而是好好犒劳自己的胃。
程暝这次全部点了各种各样的虾，一桌子的秀色可餐，让慕野直接心口满足。
“喜欢吗？”程暝看着他。
慕野重重点点头，眉宇间透着开心。
看到人欢喜，程暝也高兴着，为慕野剥虾，把剥好白白的虾肉放到慕野碗里，在一旁看着慕野沾着酱吃得贼乐。
见程暝看着他，慕野笑了，直接就着自己的筷子给他夹了一个烤虾。
程暝看着那筷子，这是小朋友的筷子！
程暝眉眼都要笑飞了，一口把虾含在嘴里。
两人从最开始的让来让去，最后变成了互相夹肉喂对方。
慕野看着程暝，笑了，没有别扭，也没有觉得不妥，觉得就应该这样，就像小时候一样，他好像记得自己也和程暝互相这样吃过同一碗饭。
简单的一顿饭，却吃了一个小时。
回到酒店房间时，已经是八点了。
慕野直接拿换洗衣服进去洗澡，出来后，看到程暝还在他房间里没走。
“你是不打算洗澡就这样上床睡觉吗？”慕野看着他，问道。
程暝懒懒抬头，无精打采道，“不想洗。”
“那你可别上我的床。”慕野有些累得直接趴在床上，缓缓闭上眼，不再看程暝。
“上你的床？”程暝瞬间精神，居高临下地看着慕野，“你不去我房间睡了？”
“你不是说了吗？这床可以睡两个人。”慕野仍旧闭着眼。
“我马上去洗澡。”程暝立马眉开眼笑，闪电般跑出房间，没一会儿就拿着自己所有的物品过来了。
慕野支起半个身体，看了他一眼，“我只是让你上床睡，没让你拿东西过来。”
“这不是方便嘛！”程暝笑了，“而且你这房间这么大，住两个人也没问题。”
这……还得寸进尺了。
慕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拿起数学书看了起来。
好像四分钟还不到，程暝就洗澡出来了。
“你是闪电侠吗？这么快？”慕野放下书，不可思议地看着程暝，“嘘嘘都不止一分钟吧！”
程暝笑笑，他当然不可能告诉慕野他风驰电挚般的洗澡速度是为了早点和他呆在床上。
“没办法，我洗澡就是这么快。”程暝胡编着，快速蹬掉鞋，直接上床。
“明天考试大题我觉得可能会有函数值域的求解，你看看这几页，上面的函数题型还挺新颖的。”慕野也不废话，直接给他丢了一本翻开折了几页的真题数学书。
程暝拿过书，看了几眼，但他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题型上，而是在眼前的人。
“认真点！”慕野看程暝精神不集中，拍了拍他的手臂，“打起精神来。”
程暝轻轻“哦”了一声，视线仍然在慕野身上。
他低着头目光专注地看着书，少年的脸俊美柔和，长长的睫毛微微翘着，乌黑的头发软软地遮住额头，周身覆着认真的态度。
程暝怔愣了一会，用拇指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收回内心旎旖的思绪。
最后，捏的太疼，真把自己捏认真起来了。
房间里暖气很足，暖的让人格外舒服。两人安静翻着书，争取把更多题型都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