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
必须冷静!
内鬼的事可以慢慢查,但小雪,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他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好几下才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几声忙音后,电话接通。
“喂,哥?”
妹妹陈雪软糯又带着浓浓困意的声音传来,像一只温暖的手,瞬间抚平了他一部分的焦躁。
“还没睡?”
“嗯,在等你呢。”陈雪在那头打了个哈欠,“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陈凡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
“马上。”
“好,那我等你。”
挂了电话,陈凡将只抽了一口的烟死死摁在烟灰缸里,火星爆开,又迅速熄灭。
他重新发动了车子。
半小时后,他推开家门。
客厅的灯亮着,陈雪蜷在沙发上,抱着一个卡通抱枕睡着了,身上只搭了条薄薄的毯子。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吵闹的综艺,几个明星正声嘶力竭地笑着,那笑声刺耳又虚假。
陈凡走过去,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他俯身,动作放得很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小雪,回房间睡。”
陈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他,睡意顿时消散大半,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哥,你回来啦!”
“嗯,快去睡吧。”
陈雪却没动,反而凑近了,小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然后拧起了眉头。
“哥,你抽烟了?”
陈凡心里咯噔一下。
“而且你身上还有一股……很重的味道。”陈雪嘟起嘴,很不高兴,“你跟人打架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鼻子跟狗一样灵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他伸手想揉揉她的头发,掩饰自己的情绪。
陈雪却突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她的脸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地传来。
“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一个人扛着,听见没?”
“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怕。”
陈凡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送陈雪回房后,他一个人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却感觉不到丝毫放松。
嗡——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那个加密的虚拟号码。
【三天后,会有人联系你。】
【记住,别信任何人。】
陈凡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手指一划,直接关机。
啪。
手机被他扔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现在,他谁都不信。
包括这个神神叨叨,自以为是的所谓“盟友”!
……
第二天一早。
陈凡照常送陈雪去学校。
车里,陈雪好几次欲言又止,偷偷看他。
“哥,你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
陈凡“嗯”了一声,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况。
“那你今天回去好好补个觉。”陈雪满是心疼,“钱是赚不完的,别把身体累垮了。”
“知道了。”
到了学校门口,陈雪解开安全带,下车前,突然回头,咬了咬嘴唇。
“哥,雨晴姐……她还好吗?”
陈凡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绷紧。
他没有回答。
陈雪看他这样,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追问,背着书包走进了校门。
看着妹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陈凡才重新发动车子,调转车头。
他没有回公司。
黑色的越野车一路向着市郊开去。
最终,在一个荒草比人高的废弃仓库前,他停下了车。
这里是他的秘密据点。
一个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尘封的霉味扑面而来。
陈凡走到最里面,掀开一块破旧的帆布,露出了下面的一个重型保险箱。
指纹,密码,钥匙。
三道锁解开,箱门弹开。
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叠厚厚的文件。
这才是他真正的命根子,是他这几年活下去的唯一支撑——所有关于父母当年车祸死因的线索。
陈凡拿出最上面的那份,翻开。
上面记录着当年处理案子的几个关键人物。
刑警队长,法医,还有几个所谓的“目击证人”。
他一个个看过去,每个名字后面都用红笔标注了密密麻麻的信息。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其中一个名字上。
——张文涛。
当年的刑警队长。
陈凡记得很清楚,这个人在案子以“意外”草草结案后不久,就从云城调去了省城,官升一级。
而根据刀疤脸前几个月的调查,这个张文涛的银行账户,就在案子结案后的第三天,多了一笔来历不明的巨款。
五百万。
不多不少,正好五百万。
陈凡的手指在这个名字上轻轻敲了敲,眼神冰冷。
一条人命,原来这么便宜。
他掏出手机,开机,直接拨通了刀疤脸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老板。”刀疤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还记得张文涛吗?”
“记得,省城那个。”
陈凡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要他的一切,从出生到现在,上过几个学,谈过几次恋爱,结几次婚,有没有私生子,现在在哪家医院疗养,主治医生是谁,甚至是……他家养的那条泰迪一天拉几次屎,我全都要知道。”
电话那头的刀疤脸沉默了两秒。
“老板,那个……泰迪一天拉几次屎,这个难度系数是不是有点高?”
陈凡眼皮都没抬一下:“嗯?”
“没难度!”刀疤脸的声音瞬间变得斩钉截铁,“保证完成任务!别说拉几次,我连它每次拉的是干是稀都给您问出来!”
“滚蛋。”
陈凡直接挂了电话,将文件重新锁进保险箱。
合上帆布,正要起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的。
他眼神一凛,身体瞬间绷紧,右手无声地滑向后腰,握住了冰冷的枪柄。
这个地方,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陈凡屏住呼吸,像一头潜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贴在冰冷的墙壁边。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吱呀——”
生锈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道刺眼的光线劈开昏暗,一个逆光的身影走了进来。
看不清脸。
就在陈凡指尖微动,准备动手的瞬间,那人开口了。
“陈凡,是我。”
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陈凡耳边炸响。
熟悉到让他浑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