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
孙建军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色铁青,“陈凡!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那个案子是铁案!所有证据都指向意外!”
“是吗?”陈凡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那为什么我拿到的尸检报告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七具骸骨,合计一百零八处钝器击打痕迹,其中三十三处是致命伤?”
孙建军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瞬间收缩。
“你……你怎么会……”
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瞬间由青转白,难看到了极点。
陈凡放下茶杯,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他站起身,与孙建军隔着一张桌子对峙。
“孙局,看来您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七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孙建军死死地盯着他,那张“正气凛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面狐”的阴狠。
“陈凡,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有些水,不是你这种小角色能蹚的。”
“是吗?”陈凡笑了,那笑容冰冷刺骨,“可我这人有个毛病,就喜欢往深水里扎猛子。”
孙建军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死死盯着陈凡,胸口剧烈起伏。
整个包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一直没说话的龙振华,端着茶杯,轻轻用杯盖撇了撇茶叶,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过,不动声色。
“陈凡,”孙建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当然。”陈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动作优雅,“我在跟当年那个案子的‘主谋’之一,聊天啊。”
话音刚落,孙建军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随即,脸上那股被揭穿的愤怒和慌乱,竟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残忍。
他抬起头,重新看向陈凡,笑了。
那笑容里,满是猫捉老鼠的戏谑和残忍。
“小子,你很有种。”
“希望你明天早上,还能这么站着跟我说话。”
陈凡也笑了,笑容和煦。
“多谢孙局关心,我这人觉少,早上起得早,说不定还能去府上给您请个安。”
这句轻飘飘的回应,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孙建军脸上。
他脸上的戏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狰狞的铁青。
“你找死!”
孙建军怒不可遏,刚要发作,一直没说话的龙振华却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老孙,饭也吃了,旧也叙了,时间不早了。”
他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在孙建军的怒火上。
龙振华走到陈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小陈,走了,别耽误孙局回去处理‘铁案’。”
“铁案”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孙建军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死死盯着龙振华,那眼神仿佛在问:你也要掺和进来?
龙振华却看都没看他,带着陈凡径直朝包厢门口走去。
在门口,陈凡停下脚步,回头冲孙建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孙局,再会。”
“砰!”
包厢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孙建军独自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那张刚刚还充满官威的脸,此刻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砸在地上!
哗啦一声巨响,玻璃碎片和酒液四溅。
良久,他才喘着粗气,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声音里的暴怒和狰狞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种压抑的惊惶。
“周老,出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平稳的声音:“慌什么。”
“有个小子……拿到了三年前东郊案子的尸检报告,就在刚才,他当着龙振华的面,把这事捅了出来!”
“龙振华?”电话那头顿了顿,“他什么态度?”
“他护着那小子!”孙建军咬牙切齿,“周老,这事恐怕压不住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了。一条不知死活的野狗而已,处理掉就是了。”
……
走出饭店,晚间的凉风吹在脸上,带走了包厢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陈凡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刀疤的电话。
“老板。”
“盯死孙建军,二十四小时。”陈凡的声音很冷,“他去哪,见谁,甚至上厕所用了几张纸,我都要知道。”
“明白!”
挂断电话,陈凡点燃一根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灭。
孙建军最后的反应,还有那个神秘的电话,都说明了一件事。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龙雨晴。
“陈凡!你怎么样?我爷爷说你跟孙建军……”女孩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焦急。
“没事。”陈凡吐出一口烟圈,语气轻松,“就是友好地交流了一下意见,他好像不太同意我的看法。”
“你还开玩笑!”龙雨晴快急哭了,“那可是分局局长!你真的要继续查下去吗?会很危险的!”
“放心。”陈凡笑了笑,“睡觉去吧,天塌不下来。”
挂了电话,陈凡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眼神变得深邃。
他抬头望着夜空,将最后一口烟吸尽,烟头在指尖碾灭。
孙建军在收到那条短信后,态度瞬间转变,从惊慌失措变成了有恃无恐的威胁。
那条短信,到底是谁发的?
看来,这水底下,还藏着一条真正的大鱼。
……
与此同时。
云城西郊,一座僻静的禅院内,檀香袅袅。
茶室里,一名身穿黑色唐装的老者,正慢条斯理地用沸水冲洗着茶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孙建军站在他面前,额头上渗着细密的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慌什么。”周老头也没抬,苍老平稳的声音在安静的茶室里响起,“天,塌不下来。”
孙建军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惶:“周老,那个叫陈凡的小子……他拿着三年前东郊案的尸检报告,当着龙振华的面,把桌子给掀了!”
“龙振华护着他!”
周老洗茶的动作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条不知死活的野狗,也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他将第一泡茶水倒掉,重新注水,淡淡说道:“我本想让他多活两天,既然他自己赶着去投胎,那就成全他。”
孙建军心头一跳:“周老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