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是不是觉得你天下无敌了?孙建军是周家的看门狗,打了狗,主人就会出来!周家在云城的势力,比你想象的要可怕一万倍!”
龙雨晴的声音都快急哭了,“你已经查到赵天明了,为什么还要往上捅?那是个马蜂窝!”
“因为账要一笔一笔地算。”陈凡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波澜。
“可是……”
“雨晴。”陈凡打断了她,“有些事,不是我想不想做,是必须做。”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许久,龙雨晴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力。
“你会死的……”
陈凡闻言,反而笑了,他发动车子,在马路上掉了个头。
“放心。”
“等这笔账算完,我请你吃上次说的那家火锅。”
“那你答应我,千万别出事。”
“好。”
陈凡挂断电话,将烟头在车载烟灰缸里摁灭。
他瞥了一眼后视镜里飞速倒退的街景,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出事?
今晚,该出事的人可不是我。
……
当天晚上。
云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天上人间。
这里只对特定圈子的人开放,一张会员卡,就是一张踏入云城顶流社交圈的门票。
前一章,龙振华约的是龙腾山庄,可临到饭局前一小时,孙建军突然打电话,指定要来这里。
老狐狸的嗅觉,果然灵敏。
陈凡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面色从容地走进大门。
门口的迎宾小姐看到他手里那张纯黑为底,金线镶边的会员卡时,眼神立刻变了,躬身的弧度都大了几分。
“陈先生,晚上好,请问您预定的是哪个包厢?”
“天字一号。”
“好的,请跟我来。”
陈凡跟着迎宾小姐走进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门一开,厚重的波斯地毯吞噬了所有脚步声,走廊两侧挂着的名家字画,每一幅都价值不菲。
天字一号包厢的门被缓缓推开。
包厢内奢华得恰到好处,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云城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汇成星河,在脚下流淌。
龙振华已经到了,正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功夫茶,慢悠悠地品着。
见陈凡进来,他放下茶杯,抬了抬下巴。
“来了?坐。”
陈凡也不客气,在他对面大马金刀地坐下。
“龙老,人呢?”
“急什么。”龙振华给他满上一杯茶,茶香四溢,“孙建军这只老狐狸,疑心病不是一般的重。我约他八点,他不到八点绝不会露面。”
陈凡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
入口微苦,回味甘醇。
“龙老,您跟孙建军很熟?”
龙振华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洞察,“谈不上熟,早年一起办过几个案子,算是有点交情。不过这小子,滑得很。”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表面上是城西分局的二把手,实际上,他是周家养在警界的一条狗,专门负责给周家擦屁股的。”
陈凡的手指在紫砂茶杯的杯沿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周家。”
“对。”龙振华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云城四大家族,周家排第二。你今天挖出来的那些骨头,要是真能把火烧到周家身上……”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那不是捅马蜂窝,那是往炸药桶里扔火柴。
陈凡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
“龙老,您觉得我像是会怕的人吗?”
龙振华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复杂,“怕不怕,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知道,你小子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叹了口气,“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周家那潭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浑得多。”
陈凡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万千灯火。
这璀璨的光,永远照不进某些阴暗腐臭的角落。
八点整,分秒不差。
包厢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材挺拔,国字脸,浓眉大眼,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正气。
他一进门,就带着一股常年身居高位的不怒自威。
“老龙,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孙建军的声音洪亮,笑容爽朗,让人如沐春风。
龙振华站起身,笑着迎上去握手。
“老孙,你这大局长日理万机,能来就是给我面子了。”
“哪里哪里。”孙建军客套了两句,目光状似无意地落在陈凡身上,“这位是……”
“我一个晚辈,陈凡。”龙振华简单介绍道,“小陈,这位就是城西分局的孙建军,孙局。”
陈凡站起身,不卑不亢地伸出手。
“孙局,久仰。”
孙建军握了握他的手,力道不轻不重,眼神在陈凡脸上停留了两秒,笑呵呵地坐下。
“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啊。”
陈凡但笑不语。
三人落座,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龙振华招呼服务员上菜,一道道精致的菜品流水般端上桌。
孙建军主动端起酒杯,敬了龙振华一杯。
“老龙,今天这饭局,不单单是叙旧这么简单吧?”他笑眯眯地问,眼神却像鹰隼一样,在陈凡和龙振华之间来回逡巡。
龙振华打了个哈哈,“老孙你这话说的,咱们兄弟多久没见了?吃顿饭还不行了?”
“行,当然行。”孙建军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目光再次锁定陈凡,“不过,我看这位小兄弟,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来了。
陈凡放下筷子,抬起头,迎上孙建军审视的目光。
“孙局,我的确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哦?”孙建军眉毛一挑,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说来听听。”
“三年前,东郊工地塌方案,是您主办的吧?”
陈凡的声音很轻,但这句话像一颗深水炸弹,瞬间让包厢里热闹的气氛凝固了。
孙建军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眼神沉了下来。
“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查户口查到我头上来了?”
“不敢。”陈凡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就是有些好奇,当年那个案子,是怎么定性为意外事故的?”
孙建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官威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陈先生,你是在质疑我们警方的办案能力?”
“我只是在质疑,”陈凡笑了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七个大活人,被人用钝器活活打死,最后却变成了意外塌方。孙局,您不觉得这意外,有点太巧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