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还是没有这回事,在我这里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中年男人已经委托了我妈。我估计我妈肯定会接下这笔业务,这几天就会派人偷偷去抓住你们俩。你就算有一千张嘴,那人能听你解释吗?我听他的意思,是要鸿海会帮他替女儿报仇。这种要命的事,你们俩就别想着清不清白了,直接逃了再说吧!”
“我明白。”谭新月对小南的看法倒是大为认同。确实,要是警方直接调查她和陈晨,反而无需畏惧,清者自清,法律是讲证据的。可是对方现在是要绕过法律,直接替女儿复仇,三十六计还真是走为上计。
但就算如此,谭新月仍想把事情尽量弄明白一点,因为这里面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是自己没搞明白的了。
“小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从英国赶过来要对付我们?你能不能偷偷拍张他的照片发我看看,至少让我背锅也背得明白点。”
章佳南一听,立马回道:“这事还好我早想到了。那是个圆脸男人,照片我拍了两张,现在就发到你手机上。”
挂断电话后,陈晨关心地将谭新月拉到一边,轻声问“月月,怎么了?听你说话,好像是那个什么小南找你?”
小南就是上次在雨中找到他,屋檐下澄清所谓“前男友”那个误会的短发美女,陈晨一直都记得她。虽然对于这个小南的更多事情,他一概不知。
“咱们俩上次在英国,一不小心惹上事了。有宗命案,咱们俩被怀疑成了凶手!”
谭新月把事情拣重点给陈晨讲了一遍。听完,陈晨也震惊得目瞪口呆。
两人正说着,手机提示音一响,小南把照片发过来了。
谭新月连忙抬起手,将手机中的照片点开。
一个五十来岁的圆脸男人坐在农庄院子的客厅中,被小南偷偷拍了个正着。
看着那张照片上的五官,谭新月一下张大了嘴,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这长得好像……你爸呀?”
陈晨反而先开口了。他挨过来看照片,看着手机上的照片,顿时就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想了想,他立即就记起来,自己在英国的那一周多里,手中便是拿着一张圆脸中年男人的截屏照片到处打探、寻亲。所以,脑子里对这张脸自然便有了很深的印象。
“不是像我爸!”谭新月缓缓地开口了。
“这就是我爸!虽然十多年没见了,但我不会认错,这脸,这五官,他就是我爸!”
“这就古怪了。你爸的女儿自然就是你了,可你怎么反过来变成杀害他女儿的凶手了?太奇怪了!”陈晨百思不解,喃喃道。
谭新月抿了抿嘴,抬头望向丈夫,摇摇头道:“老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觉得这事不简单,里面肯定藏着什么秘密。我不能就这样一躲了之。”
这可是她寻了那么多年的至亲啊,千山万水,众里寻他千百度,铁鞋踏破,现在居然奇迹般涌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怎能远远躲开,不去见他?!
妻子的心情,陈晨大致能理解,也点点头道:“既然是你爸,当然不能简单躲开了。不管多难解释,一定要见到他,当面跟他解释清楚。最重要的是,你们要是能父女相认,什么凶不凶案,解不解释,都不重要了,误会自然就烟消云散了。对了月月,小时候的那些往事你还有什么印象吗,跟他当面说说,就能证明你们的关系。又或者,要是能拿出什么重要信物来,也能帮到大忙!”
谭新月冲他眨着眼:“我也这么想的。好在我那时已经九岁了,很多往事我是记得的,至于信物,我也一直都留着!”
两人略一商量,谭新月立即就打电话给章佳南。
“小南,收到你的照片了,谢谢你小南!照片中的这个人对我非常重要。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悄悄寻找我的亲生爸妈,你发来的这个男人,从长相来看,完全就是我爸!”
“你说这人……是你爸?”现在连章佳南也觉得自己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过了那么多年,会有一些变化,但我基本能确实他是我爸。当然,如果要想真正百分百确定,只有一个办法,当面见他,跟他聊了才能知道!小南,你有没有办法绕开莉姐,悄悄接近他,帮我简单向他透露一声,然后约他跟我见面聊?”
“莉姐安排了人在陪他。我想绕开……有点难啊。”章佳南显然感到了棘手,但一想到这事对婉婷姐的重要性,她还是答应下来,“我尽量找机会。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现在先不跟你聊久,我得回院子了。”
谭新月再次道谢,然后才结束通话。
她实在太激动了。十几年的兜兜转转,没想到峰回路转,上苍一下子把父亲送到了她面前。
然而,上苍又是那么的喜爱捉弄人。当她时隔十八年重逢父亲,却成了父亲欲置之于死地的仇人!
激动、不安,种种情绪直接涌现到了脸上来。她这张瓜子脸平时洁白胜雪,然而此刻却泛起一片粉粉的红潮,像是上了一小片胭脂,又像是雪地桃花。
“别着急,既然老天把他送到了你面前,相认就是迟早的事了。我看这不但不是坏事,还是大好事!”
陈晨看得出妻子的满心焦急,拍拍她的脸蛋儿,安慰着。
金陵,山清水秀的庄院里。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兆丰望了望屋外的天色,脸色渐渐变得失望。高莉莉考虑了这么久仍没给到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只是另外派了一名手下陪同着他喝着茶。看来,她是不打算接他这笔业务了。
他失落地叹气一声,站起身来,正要告辞,高莉莉却走了过来。
“兆丰先生,抱歉让您久等了。不管怎么说,您的这笔业务与我以前所接触过的任何合作都大不相同,有很多环节,都打破了我的惯例。要下这个决心,对我来说是挺难的。还好,我最终还是下了决心,接受您的委托!”
从来不接受非会员委托的高莉莉,这次竟然打破惯例,接受了第一笔来自非会员的委托!
闻言,兆丰脸上的失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欣慰。
“太好了。价钱不是问题,你尽管按你的规矩开口就好!”
高莉莉依然保持着落落大方、不疾不徐地说着自己早就想好的话术。
“价钱当然要谈,但是不着急。这项委托还有一些重要的细节,需要好好敲定。在我看来,替客户把事情办完美,比价钱本身更重要。”
“看来我这次没找错人!”兆丰竖了竖拇指,对高莉莉的职业态度表示赞赏。
高莉莉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兆丰往里屋引。
“重要细节就不在这儿谈了,咱们里屋聊!”
兆丰想想,稳妥起见,重要的事确实应该在里屋聊更为妥当,便坦然举步,大踏步跟着高莉莉穿过曲折的过道,一直进到了后院,在一间里屋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坐定,兆丰清了清嗓子,正要继续谈事,高莉莉却不去看他,而是看似极为随意地将手向桌子底下一伸。
也不知她触碰了什么。兆丰只觉原本安如泰山的整张椅子突然便松动了,几乎是顷刻之间,他产生了一种失重之感,整个身躯随着椅子急遽地向下坠落!
“啊!”
兆丰只来得及短促地叫喊一声,便连同椅子落到了实处。从高处跌落所带来的震动,把他整个身躯震得从椅子上滑落,一屁股跌坐在地。
腰、后背以及自己的颈部,全都是又麻又痛!
然而,这些根本不是他现在能够去体会和计较的,重要的,自己处身之地,一片灰暗,借助头顶上方透进的光线,才勉强能够看清,这是一处狭窄而封闭的地窖!
无论兆丰平时有多么的专注事业、不擅阴谋,这时也已经了然过来。自己总不可能是意外跌落吧?显然,所谓的进屋谈论细节,是高莉莉有意要将他骗到此处,将他囚禁在这地窖中!
变故来得太急遽也太剧烈,兆丰艰难地抬头望向高处的高莉莉。
他明白,自己怕是要面临一场从天而降的大祸了……
兆丰好不容易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尽量镇静下来,对着头顶上方大声质问:“高莉莉,你想干什么?这就是你所谓的商业信誉?!”
上方的屋子里,高莉莉拍了拍手,依然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对不住了兆丰先生。这么多年来,违背商业信誉的事,我一件都没干过。可是,那是对我的会员而已,你是会员吗?我刚可是已经说过了,对你,我是第一次打破惯例。我所谓的破例,就是指破例把客人请到地窖里。这么做确实有点不礼貌,抱歉,抱歉!”
高莉莉居然把自己的无耻行为说得振振有词,兆丰气得一阵咳嗽,大声道:“快放我出去!帮我女儿报仇的事,你可以做可以不做,没人强迫你。但是你对我的离谱行为,可得把后果掂量清楚了!”
高莉莉抱着双臂,像在欣赏笼中困兽咆哮,听完了,才慢条斯理道:“威胁我?你觉得能有什么后果?你来找我动私刑,总不至于大张旗鼓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吧?清楚你来过我这儿的,就一个孙老板而已。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孙老板闭嘴,即使面对警察也不会说出你来过我这儿。这样一来,还有谁能想到你在我这?除非你现在赶紧打电话通知人,不过真不好意思,你的手机早就不在口袋了,在我手里呢!”
高莉莉从口袋里摸出一台手机晃了晃。果然,那是兆丰的手机。显然,在一路走往这屋子来的过程中,兆丰口袋中的手机就被她摸走了。
兆丰还是本能地摸了摸口袋,自然,手机并不在。
兆丰变得很是泄气,只能恳求着问:“你到底想怎样?!”
高莉莉笑得更开心了,她的红唇此刻显得更加性感。
“这就对了。我说过,要同你慢慢谈重要的合作细节,现在我可要好好跟您谈了。”
“你以为在你等待的两个多小时里,我一直闲着?看清楚了,这是一份股权转让书。您的兆丰集团可真够大的啊,而您又在里边占最大的股份。真不好意思,我的胃口有点大,您的股份,我全要了!”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显然不是高莉莉在这两个多小时里临时策划出来的。
这些天她一直都辗转反侧,苦于自己逃往国外后没了财产,如何生活。接到孙老板的电话,高莉莉本是不太在意地上到国外网站,查了查兆丰集团的资料。结果,越查越惊讶,同时,越查也就越按捺不住、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