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长的身影靠近她，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下次有事情出门，可以跟我说一声。”慎黎沉声说。
元清舒眼睫微微颤动，如果她说了，那她就不用离开了。所以，忘记带的手机，也是她故意忘记的。
“先不说这些了，小黎，你应该也没吃饭吧？”唐蕊说，“你在这儿好好陪她，我去做饭。”
慎黎仿佛受了伤的目光，紧紧看着她。
可她蜷缩在沙发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还在生气。
他胸腔中不知为何起了一团无名火，却又无处发泄，只能冷声说：“妈，你休息吧，我来做饭。”
“这，你能行吗？”唐蕊有些不信，但他已经栓好了围裙，走进了厨房。
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阵阵香味。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早已观察出她大部分的喜好。
端上桌的菜，每一道菜都是她爱吃的。却又刚好规避了小月子不能吃的菜。
“想不到你手艺竟然这么好。”唐蕊一边吃着饭，一边夸赞道。
慎黎淡笑，将碗筷往元清舒跟前推了推：“元元，吃饭了。”
元清舒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尤其是，当她知道，本来该跟慎黎在一起的人是姜妍心时，更是不想动筷。
他眼里的笑意，在她的冷淡下，逐渐变成了深深叹息：“你生我的气没关系，但是你总得要吃饭吧。”
元清舒前几天确实很生气，气他没事干嘛要守着姜妍心，气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消失不见。
可是，这些气她过了两天就消了。
她是想要刻意跟他保持些距离。
错了，那就要回头改错。
慎黎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不经意间，也染上了一抹哀伤：“那天的情况，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姜妍心受的是枪伤。”他沉声说，“那颗子弹，只差五公分，就有可能打在我的心脏。”
听到这里，元清舒震惊失色，抬眸望着他。
他说得很随意，很淡定，仿佛那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跟姜家父子一同送姜妍心去医院，所以姜妍心才会在他衣服后，留下了五指血印。
因为姜妍心是为了救他。
元清舒从来不是个只会在意自身情绪的人。
她知道自己误会了慎黎，而且是极深的误会。
“我不知道……”她声音微微颤抖，“我不知道真相会是这个样子，对不起。你还好吗？”
她终于愿意跟他说话，他欢喜还来不及：“没事，都过去了。”
“一码归一码，你的公道还是要讨回来的。”他见她终于动筷子吃饭，总归是放心了。
一旁的唐蕊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讨回公道？是说你被车撞的事情么，那肇事司机不是已经死了吗？”
俱是无话。
元清舒忽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要报仇，想要将姜妍心送入监狱不假。
可按照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姜妍心必定就是唐蕊真正的女儿。
她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残忍？
“妈。”她轻声唤道。
“哎，怎么了？”
元清舒深思熟虑，还是慎重问她：“如果说，你最亲近的人做错了很多事情。那你是维护法律，将她送入法庭呢？还是说，看在血缘感情上，放她一马？”
唐蕊手上拿着筷子，放也不是，吃也不是。
她面色难看，吞吞吐吐反问：“乖女，你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妈妈吧？你是不是犯错了？”
“啊？”
元清舒脑子宕机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在唐蕊心中，她最亲近的人不就是她么……
好家伙，绕来绕去，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乖女，做错了事情不要紧，就怕你没有悔过之心。”唐蕊语重心长道，“所以你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元清舒满头黑线：“妈，我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你是那种随口问问的人吗？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哭笑不得，唐蕊对于这方面竟然还很敏感。
慎黎薄唇抿成一条线，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开口：“我同意妈的观点，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深邃的眸子，饱含深意的望着她：“不论真相是什么样的，你都是我心中那个人。”
埋在元清舒心中多日的寒冰，随着他这句意有所指，逐渐破了冰冻。
坐在二人对面的唐蕊，嘴角抽搐：“现在的年轻人，啧啧……”
*
两个人和好的第二天，圣甲医院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慎小雅可以出院了。
说是出院，却也还是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她双腿骨折，要坐好长一段时间的轮椅。
四合院那边全是台阶和门槛，她自然是不方便去那儿住。正好别鹤苑这边的还留着她的房间，所以，慎黎就让人在楼梯上安装了升降机。
下午，元清舒和他一起去医院接人。
在医院躺了好几天的慎小雅，早已不见了之前古灵精怪的精神气，整个人都蔫儿蔫儿的。
在等待护士出院手续时，元清舒的电话响了。
她推开病房门，看着手机上的陌生电话，她心中有了一些疑虑，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只好去空无一人的角落接听。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年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请问，是元小姐吗？”
听着这道谨慎的声音，元清舒缓了几秒，才想起年前她曾经去找过的聂正业。
“我是。”
聂正业明显松了口气：“是这样的，我已经出院了。这几天我感觉好像没有人在监视我们家了，思来想去，所以才联系你。
我想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做那件事，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啊？”
他问的是关于水坝案的作证。
元清舒心里苦涩，她抬头望着窗外萧索的景色：“嗯，我这几天有点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大概，下个月初会有安排。”
“好。”
“这段时间你不要联系我了，有进展我会通知你的。”元清舒也担心如果姜妍心出院了，会不会又去找聂家人的麻烦。
“好的，那我这边等你消息。”
挂断了电话，元清舒知道不能再等了，她必须要尽快联系靠谱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