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蕊听见这声叹息,以为她不信:“你可别不相信。在你一岁的时候,你不小心走丢了。你爸爸找遍了整个华国都没找到你。找了整整三年,都没有找到你。”
“后来啊,你奶奶带着我们一家去了一个极为灵验的道观里求签。当时,那道观里的道正说大约三个月左右就能找到你。”
“然后呢?”元清舒来了兴趣,她还真不知道原主小时候竟然还有这段往事。
唐蕊抿嘴一笑:“那位道正算得非常准,从道观回来后的第二个月,就在丹南县的一家孤儿院里看见你了。”
元清舒心底苦笑,面色如常:“那还真是神奇。”
“你那时候长得白白净净的,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又礼貌又懂事,脖子上还一直戴着你爸爸当年给你亲手做的长命锁。”她说着,神色有些失落,又想到了元亚复。
“长命锁?那长命锁现在在什么地方?”
“找到你之后没两年,家里就出了那样的大事,能卖的都卖了,那个长命锁也是一样。”唐蕊不由得感叹道,“估计是这辈子都找不到了。可惜那是你满月的礼物,上面还刻着你的出生日期和小名呢。”
元清舒凝眸,暗暗记下了这个丹南县的孤儿院。
等她过两天身体好一些了,她要亲自去丹南孤儿院看一看……
*
外科VIP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双手安安分分放在两侧,正在输血。而她的脸上带着透明的氧气面罩,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格外苍白。
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带来了一束粉色百合花,从容插入花瓶中:“心儿,我记得你最喜欢百合花了。”
姜妍心没有一丁点反应,她已经陷入了深深地昏迷当中。
姜祺然搬来凳子,坐在了她床边,温热的大掌轻轻握紧了毫无知觉的小手。
他眼底藏着许多情绪,有深深地担忧,也有不易察觉的一丝欣喜。
大拇指不停摩挲着她掌心纹路,心底压抑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然。”
身后响起姜斯年的声音,他匆匆缩回了手,回头就看见姜斯年身后跟着两个医生。
姜祺然连忙让开,他以为医生是来查房的,却看见看不清脸的医生从推车上拿出抽血用的医疗器械,走到了病床前。
“医生,这是干什么?”他心中一紧,“我妹妹她现在不是很缺血么,为什么还要抽血,是要做什么检查吗?”
两位医生没有理他,沾着碘伏的棉签在女人白皙的胳膊上擦拭几下,一根泛着冷光的银针毫不犹豫刺破血管。
“爸,他们这是……”
“这件事你不用多管。”姜斯年冷冷说道,“结果大概多久可以拿到?”
“七个工作日之后,报告就会出来。”
姜斯年缓缓点头:“好。”
究竟是不是他姜斯年的女儿,只等报告出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医生们匆匆离开,姜祺然满脸震惊:“爸,你跟我说实话,刚才那两个医生,是不是做亲子鉴定的?”
“是又怎么样。”姜斯年冷眼扫过他,“这几天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你自己照顾她。”
说罢,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病房。
只剩下姜祺然神色复杂的望着躺在病床上,浑然不知此时发生的一切的姜妍心。
“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人。”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元清舒在唐蕊的照顾下,身体逐渐恢复。就连受伤的小腿,也拆了绷带,可以慢慢走路了。
由于心中藏着事情,她并没有继续休养,而是趁着唐蕊出去买菜的空档,直接买了机票,飞往榆岚市。紧接着,又从榆岚市乘船坐到了丹南县。
丹南县坐落在华国南方,与冰天雪地的北方相比,这里的气候暖和了不少。
即使是深冬,道路两边的绿化带依旧是深绿色,偶尔才能看见掉光了树叶的枫树。
小县城不大,只有二十万常住人口。
元清舒只稍稍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整个县里唯一的一家福利院。
福利院坐落在一处偏僻的地段,前有摇摇欲坠的拆迁楼,后有不断发出噪音的施工现场,环境很糟糕。
福利院大门紧闭,透过栅栏往里看,只见里面有一个年轻的白衣女人,正和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孩子们玩游戏。
是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年轻的女老师在游戏中扮演着母鸡的角色,一个个如天使般可爱的孩子,则抓着她的衣裳,在她的保护下,笑闹着躲避那个老鹰的追击。
扮演老鹰的是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子,玩得满头是汗。
这些孩子身上,充满了朝气。即使身处这样嘈杂混乱的环境,也挡不住特有的童真。
元清舒静静望着他们,直到扮演老鹰的男孩儿累得跑不动了,这场游戏才结束。
“老师,外面有个阿姨好像一直在看我们。”一个小孩儿说。
那个年轻的女老师这才看见站在门外的元清舒,她连忙走了过来:“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元清舒淡淡一笑:“嗯,不知道院长在吗?”
年轻女老师打开了栅栏门请她进来:“你找院长是吗?她在三楼的办公室。”
“谢谢。”
她也不客气,在十几道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走入孤儿院唯一的一座建筑物。
一楼是食堂和公共浴室,二楼则是孩子们的宿舍,三楼才是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外,摆放着一排排照片。除了多人的合照,也有一个女人和不同的孩子的合照。
她猜,照片中的女人就是院长。合照是每年逢年过节时的大合照,而她和那些孩子单独的照片,应该是这些孩子即将被领养走的时候。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张照片上。
这张照片里,是两个同样留着披肩短发的小女孩儿。她们年龄看上去应该差不多大,一左一右的站在院长身侧。
左边的女孩儿,手上抓着一只布娃娃,胸前戴着小小的长命锁,脸上满是茫然。
而右边的女孩儿,胸前同样戴着一个款式差不多的长命锁,个头比左边的女孩儿要稍微拔高一些,却满脸冷漠。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