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阳吹了吹红茶，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将那杯红茶倒进了桌上的小花盆里。
“盖不盖章都没用，这儿是京城军事委员会调查处，不是军官学校。”
阮晓之简直恨他恨得牙痒痒，几年不见，他怎么还学了满身的官僚作风？
简直没救了！
“顾若阳，你别太过分了。”她有些生气，咬牙切齿道。
“我过分？”顾若阳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你都站在我面前了，还假装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就不过分了？”
“……”阮晓之心里又气又急。
五年了，她在外地磨练了五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回来，继续在京城效力，结果第一天就遇到了顾若阳。
她对他的情感极为复杂，更担心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顾若阳垂下了眸子：“我不管你是处于什么情况，回到我面前的。只要我还在这里活着一天，别人就不会伤害到你。”
阮晓之听了之后，非但没有感觉到高兴，反而眼底藏着深深担忧。
“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要去跟后方领导汇报。”顾若阳开始翻阅文件，头也不抬的赶客道。
阮晓之只能忍气吞声的离开了办公室。
“cut！”
一幕终了，元清舒又走回了办公室，抓起刚才奚珑端进来的那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
宗英俊笑道：“至于么，这杯是道具。”
“太口渴了，反正都是可以喝的。”元清舒无所谓道，“对了，张乐乐今天怎么没来？”
“我把她辞退了。”宗英俊收敛了笑意，严肃的说，“之前的事情，是我没有管好她。我替她道歉。”
元清舒握着杯子，略微有些诧异：“真的辞退了？前天你这么说的时候，她不是还过来了吗？”
“她这次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宗英俊说道，“不说了，我先去对戏了。”
“嗯，好。”
这部剧的主视角其实一直都在“顾若阳”身上，所以他的戏份是最多的。又因为耽搁了一周，所以他的拍摄进度非常赶。
很快，另一个布景完成了。
“第十二集，第七场，开始！”
顾若阳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走进了一家理发馆中。
铺子里只有三个位置，有两个身穿精致旗袍的阔太太，正在翻阅着美发杂志。
“这个好看。”
“会不会太老气了点？”
“不会吧，我看百月楼的姑娘都烫这种头发，时髦得很！”
顾若阳坐在了最后一个座位上，双腿交叠，指间夹着一根香烟。
学徒一看见他，就笑着露出一排与他肤色不符的白牙：“哟，顾副局长，您来啦？”
顾若阳点点头：“老规矩。”
“好嘞，我这就去叫我师父。”学徒扯着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撩开门帘去了里面。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长马褂的男人，便走了出来：“顾先生，今天还是剪寸头吗？”
“当然。”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郝天。
五年前，赵明军派人去抓捕他。他躲藏起来，逃过一劫，然后就掩藏在了幕后。
一直到赵明军死了，他才在顾若阳的帮助下，盘下了调查处附近的一间铺子，改成理发店。
一来，他们两个人离得近，那顾若阳就有更多机会把情报传给郝天。
二来，这是附近方圆五里唯一的理发馆，而调查处有男人头发不能过长的规定，所以他每次过来传送情报根本就是顺理成章。
最后，顾若阳早就把现任局长给拉过来了，现在局子里一大半的人，都是这家理发馆的常客。
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没人会想到，他们一直想要追捕的“田三七”，就在这附近光明正大的开店做生意。
两张毛巾搭在顾若阳肩膀上，郝天打了一盆热水来，试了试水温，便往里丢了一点皂角水。
与此同时，那两位阔太太，也终于敲定了要烫的发型。
“郝师傅，我们俩要烫这个头。”
郝天笑道：“好，你们先稍等一会儿。我这儿还要半个小时才行。两位要不，先出去逛一逛再来？”
“这么久啊。”
“好吧，那我们出去逛一逛再来。”
两个身穿旗袍的龙套离开了理发馆，郝天便说：“来德，你去外面扫地吧，务必要把门口好好清扫一遍。”
“好嘞。”名叫来德的徒弟，连忙取出扫帚，往门外走去。
至此，房间里只剩下了郝天和顾若阳两个人。
皂角洗头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很快，一股皂角香味，便传了出来。
他望着铜镜里，自己身后的那个男人，眸色一冷：“为什么要让她回到这里来？你明知道，这里很危险。”
郝天给他洗头的动作微微一顿：“上面的意思。”
“她根本就不适合做一个卧底，知道她那张脸的人，总有一天可能会再回来。”
郝天也眸色一沉，用葫芦水瓢舀水清头发：“她的作用，是用来迷惑他们。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全。”
“为什么是她？”顾若阳冷若冰霜，嘴角叼着一根香烟。
“巧合。”郝天也只能用巧合一词来说了，“在陇茅镇的同志正好发现了真正的林晓。林晓跟她身形长相，甚至学习经历都差不多。”
顾若阳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捏作了一团。
“她现在还不知道你已经被我们策反了。”郝天继续说道，“暂时先不要告诉她，这丫头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容易被别人察觉。”
清干净了头发，他拿出一张干净毛巾，不断擦拭着顾若阳的头发。
然后，又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梳子，小心翼翼的给他剪着碎发。
动作专业，技术虽然不怎么好，却也能装个样子。
贺汀当初知道有这一幕，还专门找了个托尼学习，总算没有把这一幕戏演砸。
“我已经把她调到我身边了，只要我在，也没人能动她。”顾若阳轻轻合上眼，享受着这难得的伺候。
“嗯。调令不方便更改，只有照片比较容易伪造，所以我就让她直接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