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京墨这才发觉今天的店里另有乾坤。
她握住沈琼的手,将她拉到门边藏好,同时冷冷地看着小帅带人包围了李空青的吧台,一边指挥手下人端着手机拍照录像,一边阴阳怪气地质问:“李老板啊,你说你这咖啡里全都有蟑螂,蛋糕里还全都有头发丝,这该怎么办啊?”
负责出餐的小张怒不可遏,“你们胡说!我做饭的时候都戴着头罩,怎么可能掉头发!而且我们后厨一直都很干净,从来没见过蟑螂!这些明明就是你们故意栽赃陷害!”
眼见着小张“不听话”,几个暴脾气的手下立刻撸胳膊挽袖子准备与小张“理论理论”。李空青赶紧将小张拉到自己身后,精英男见状,才慢条斯理地将手下拉开,故作大度地说:“这样吧,李老板,我也不讹你。我们这儿有二十几位弟兄,你就按照食安法的最低标准,给我们每个人赔付一千块钱,行吧?”
小张和老王更生气了,“明明是你们讹诈在先,我们凭什么赔钱!”
“不赔?”精英男眉毛一竖,抬手示意手下人把手机摄像头多角度地对准这两个店员,阴笑着说:“不赔也行啊,那我就回去剪剪视频发上网,标题就叫‘富家少爷开黑餐厅毒害平民百姓’,怎么样?是不是一听就是爆款?”
说完,精英男又向人群里打了个手势。站在外围的几个手下立刻会意,开始在店里大肆打砸。不多时,店里的桌椅板凳、杯盘碗盏等就都遭了灭顶之灾。原本整洁温馨的店里顿时混乱得像是遭遇过龙卷风的洗礼。
“你们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老王终于气得红了眼,撸起袖子就要扑上去。
“还有我!”小张也气得抄起了吧台后的折叠椅。
他们的怒火正中精英男下怀,他更加眉飞色舞地嘲讽道:“好啊好啊,赶紧来打我啊!龙和集团‘微服’太子因芝麻小事纵容手下出手打人,这究竟是富家少爷的欺压?还是人间道德的沦丧?听听,多么动听的标题!一听就能引起轩然民愤啊!”
“够了!”李空青厉声喝止住两个店员,同时借着吧台的掩护示意他们报警。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缩在门口的赵京墨和沈琼,只是为她们的安全考虑才并未立即相认。既然有女眷在场,他就必须先想办法稳住精英男一伙人,绝不能把事情闹得更大。
李空青镇定一笑,冷静地说:“非常抱歉影响了您和您朋友的用餐体验。我刚才算了算,您和朋友一共是26个人,我凑个整,赔付您们3万元,您看可以吗?”
他说着便要拿起手机转账,可精英男却抓住了他的手腕,不依不饶地说:“等等,我还没说完呢!这钱数是没有问题啊,但是我的这些朋友们可都要现金支付哦!”
老王从后厨报警回来,一听这话更加怒发冲冠,“这年头还有几个人的手里有那么多现金啊,你们分明就是存心刁难人!”
李空青转头与老王对上眼神,明白他已成功报警,便也放下心来,“抱歉,我们店里一时确实拿不出这么多现金,如您需要,可以放了我们某个人出去取钱吗?附近就有ATM。”
精英男眉毛一挑,“那怎么行?你当我傻啊,放你们出去,你们跑去报警咋办?”
咖啡店门口,沈琼悄悄握住赵京墨冰凉的手,小声递话:“兄弟,我知道他是你朋友。你要是忍不下去了就上吧,别憋着,也别担心我。”
赵京墨想了想,抬头看看并未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守卫”,小声嘱咐道:“帮我报个警,然后开个录音。”
吧台后,李空青抬眸看看在门口相互依偎的赵京墨和沈琼,又不动神色地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在心里盘算:从距离CBD最近的派出所开车过来通常只需20分钟。只要他再坚持一阵,应该就能获救了。
他本想用忍耐来保护赵京墨和沈琼,可就在他思索着该如何稳住精英男一伙人的时候,门口的赵京墨却先一步开口了。
在这紧张得滴水成冰的气氛里,一道清冷如泉的女声悠然传来,“几位兄弟知不知道,在我国,寻衅滋事罪要判多少年?”
精英男和手下们蓦然回首,看到了站在一堆杯盘碎片之间的赵京墨。
面对聚拢而来、不怀好意的男人们,赵京墨依旧镇定,冷静地说:“根据我国刑法的相关规定,寻衅滋事罪是指人们故意实施挑衅,殴打、骚扰他人或任意损毁公私财物等行为,或在公共场所起哄闹事,造成了严重损害结果的行为。大哥们,恕我直言,你们的行为已经构成寻衅滋事,最高可判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若你们再来,就将属于严重破坏社会秩序,可能判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赵京墨说完,又笑着指指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你们也许没发现,在你们头顶上就有监控摄像头,你们刚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记录其中。我们只要拿着录像去报案,可以说是一告一个准。”
接着,她又换上了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劝道:“大哥们,你们陪着这个家伙来我朋友的店里折腾能挣几个钱?为了这点钱,他就换了你们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的自由生活,还让你们的此后余生和子孙后代的档案里永远都留有污点,你们真的觉得这笔买卖不亏吗?依我看,你们这位老板只怕是明知道你们不懂法,故意把你们骗来替他出头兼背锅呢!”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句句陈明利害、直击痛点,吓得那些混混们立刻不敢造次了。
沈琼在快速用短信报警后,便一直紧张关注着闺蜜的动向。她听出了闺蜜的离间之意,也趁机探头说:“对!我男朋友就是警察,我已经给他发消息了,他马上就会带人来帮忙!到时候谁还留在这里,他们就抓谁!”
此话一出,精英男花钱雇来的那些混混们更加慌乱起来。他们再也不顾精英男的安排,开始大声交头接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想要弃“帅”而逃的心思。
老王眼珠一转,低头摸出手机悄悄搜到一段音频,然后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声。
下一瞬间,整间店里突然响起了巨大的警笛声:“嗡哇嗡哇嗡哇——”
这一声警笛如同赛场上的发令枪响。那些来闹事的混混立刻蜂拥着四散逃出了咖啡馆,挤得连精英男自己都没了“逃生之路”。
他绝望地定了定神,才恍然发觉警察根本没来,这声音只是“敌人”的恶作剧。可他带来的“兵团”早已四散逃跑,只留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眼见着形势逆转,小张和老王终于解恨地哈哈大笑,“哥,您这是在田径队找的人吗?跑得是真快啊!”
精英男脸色一红,却仍然嘴硬,故作凶狠地说:“你们有种!赵京墨,李空青……还有你们这几个男女喽啰,咱们走着瞧!”
与赵京墨分开后,沈琼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打车去医院里照顾因公“挂彩”的王重楼。她将白天在咖啡店的事情告诉了他,又随口询问王重楼如果当时在场,会不会帮助自己。
王重楼乖乖地低下头沉思片刻,认真地说:“如果我当时穿着警服,我就绝不会对普通百姓动手。但如果是有人先动手欺负你,那我哪怕要脱下警服,也一定会为了你出手。”
他这么一板一眼的回答逗笑了沈琼,“好啦,你这块木头,可真是不懂得讨好女人心!”
沈琼嘴上嫌弃他,可心里却很感动。
她知道警服对于王重楼的重要性,也知道王重楼只要说得出,就一定会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