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2年11月11日,上午10:26。
沈琼的家里。
今天,沈琼本来要参加一个重要的签售会。
但不知为何,赵京墨一大早就来到她家里,还莫名其妙地坚决不让她出门。饶是她软硬兼施、好话说尽,赵京墨也照旧油盐不进,满脸写着“一女当关,沈琼莫开”。
折腾了快一上午,沈琼终于无可奈何地扶额,“姐姐,算我求求你了,今天的签售会对我来说真的真的很重要。如果我不去,公司可能就要跟我解约了!”
“不行!”赵京墨的态度丝毫不改,“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你总重复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嘛……”
沈琼气鼓鼓地嘟囔。忽然眼珠一转,第N+1次趁着赵京墨不备,抓起外套就朝玄关猛冲过去。
“还敢跑!?”
赵京墨立刻一个健步追过去,赶在沈琼开门出去的最后一刻,抓住了她的衣领。
被重新“抓获”的沈琼悲催地仰天长叹:“姐姐,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我……唉,算了。”赵京墨想了想,时空穿越和“十年后”剪报笔记之类的内容实在是不好解释,索性就不解释了。
可是沈琼也不是个愿意老实待着的人。赵京墨灵机一动,顺手捞过桌上放着的耳机线,将沈琼的手脚缠了个结结实实。
“你——”
赵京墨看着像烤乳猪似的被五花大绑的沈琼,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土,“对不起了宝,为了防止你再偷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2032年11月11日,上午10:38。
G市海田区太平庄街道。
黄毛揣着手,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边。
繁忙的工作日上午,街道上到处都是行人和车辆。一群花花绿绿的城市男女聚拢在路口边等红绿灯,不时有人一脸不耐烦地看看手机或手表。终于,绿灯亮起来,人群继续向前,又在下一个路口各自散开、各自又融入新的聚集群里。
只有黄毛留在了原地。
黄毛大概是这条街上唯一不需要赶时间的人。他仰头看看天空:天色蔚蓝,日光正好,几片白云安静而缓慢地在蓝天里游动。似乎耳畔还有清脆的鸟叫声,只是他离开山村太久,早已听不出来是什么鸟的声音。
“这样好的天气,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黄毛自嘲地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保持着这个仰头望天的姿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而缓地吐气出来。
好了,该结束了。
11月11日,上午10:44。
G市海田区太平庄街道。
“你要干啥!”
“光天化日的欺负女孩?”
“来人啊抓坏蛋啊!”
“报警报警!
“喂喂,警察吗?我们是群众啊,我们在太平庄这边碰到一个持刀抢劫的坏蛋,对对!已被我们当场抓获!”
黄毛被几个热心男女死死按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牢牢控制、动弹不得。他的左脸被迫紧贴着柏油马路。路面上的碎石子儿硌得他生疼。
他挣扎着想再抬眸看看蓝天,却只能看到一群陌生人充满鄙夷的表情。
“他妈的,这小子还敢跟咱们翻白眼!”一个大汉暴躁地一脚踢过去,黄毛微微一笑,结结实实地让脑袋受了这一腿,终于心满意足地昏死过去。
11月11日,上午11:28。
G市公安局。
王重楼刚走到一楼准备打水,就看到几名男女陪着两名街道派出所的片警大步走进来。他们的背后还跟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染着黄发的年轻男孩。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王重楼一愣,待看清被绑男孩的面容之后又是一惊,“等等,这小子是……赵飞!”
黄毛听到有人叫他,立刻晃晃脑袋将额前的碎发甩开,在一簇头发之间看清了面前王重楼的脸。他也立刻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之前在城南胡同里差点抓住他的男人。
王重楼转身询问片警,“你们是从哪里抓住他的?”
其中一名片警立正敬礼,“报告!这小子刚才在附近马路上想要持刀袭击过路的女性。幸好碰上了这几位好心人,他才没有得逞。也是这些热心群众协助我们将其当场抓获的。”
王重楼点点头,“有搜身吗?”
“有!除了凶器匕首之外,我们还发现在他的口袋里有一枚被含化了一半的黄色糖球,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连手机和钱都没有。”
另一名片警应声将装在证物袋里的匕首和糖球恭敬地递了过去。王重楼以双手接过,回身叫人,“大周!马上把这两件物证送去检验科,看看能不能查到有用的信息!”
“是,王队!”
前台的一名年轻警察立刻笔直地站起,将两个物证袋接过来,转身小跑上楼去检验科。
“王队……”片警眼前一亮,“您……您就是那个经常上报纸的罪犯克星王重楼吗?”
他这样一说,群众们也立刻“炸了锅”。
“好像是!对对,就是他没错!我在电视上看到过!”
“是活的王阎罗耶!我的天,您可是我的偶像呢!”
“太感动了,真的,我去考警校就是因为您……”
一认出王重楼的脸,几名热心群众和那两个年轻片警立刻激动起来。幸好这是在警局,他们的热情还很克制,谁也没有冲上去合影或者要签名。
尽管十年过去了,王重楼却依旧最不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况。他索性不去回应这份热情,先让两名前台警员将黄毛带到询问室里,然后转身立正,向群众和两名片警郑重敬礼,“犯人我们接收了,辛苦大家了,谢谢!”
11月11日,上午12:20。
G市公安局。
检验科的工作效率很高,不到一小时,就将检验结果送了过来。
王重楼坐在办公桌前,一边认真阅读检测报告,一边听取大周的汇报。
“报告王队!我们刚才查了附近监控,这把匕首是嫌疑人就近在超市里购买的,上面也没有检测出可疑者的指纹和DNA。至于他口袋里的那个糖球,检验科那边说,因为糖块儿已经被人舔舐过,上面的指纹已被唾液完全破坏,现在也只能检测到嫌疑人自己的DNA。”
“好,我知道了。”王重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放下检测报告,起身大步走向讯问室。
他要亲自审问黄毛。
“之前屡次袭击周小雨、给周家送匿名快递,在李空青家里放置凶器的,是不是你?”
黄毛冷冷一笑,“是我,怎么样?”
“除了这些之外,你还做过什么?”
“那可太多了,我都记不清了!哈哈哈哈!”黄毛挑衅地盯着王重楼的脸,发出一阵猖狂大笑,“总之,所有的事都是老子一个人干的,老子就是你们要找的星期四屠夫!”
“哦?是吗。”也许是职业敏感使然,王重楼在听到黄毛这句自白的第一反应,不是即将破获大案的欣喜,而是无可抑制的深深怀疑。
他总觉得,黄毛在隐瞒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他不动声色,问道:“好啊,既然你说你是星期四屠夫,那你把受害者们藏在哪里了?她们现在还活着吗?”
“这……”黄毛一愣,显然没有防备他有这一问。
王重楼微微挑眉,继续追问:“第三名受害者是小学生还是高中生来着,你还记得吗?你当时袭击她的地方,是地铁站,还是田垄里?”
“以你的身手,绝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几名群众制服。除非,你是故意想被人抓进来,对不对?”
黄毛眉头一皱,突然咆哮道:“你扯这么多干啥!有种的你们就杀了我!别管别的!”
王重楼淡淡地说:“我们是警察,不是刽子手。即便你犯了死罪,也有法院判决死刑,不由我们动手。”
黄毛冷哼一声,一脸不耐烦地在地上狠啐了一口,“那就换法院的人来啊!不管是谁,总之叫你们管事的赶紧来,给老子一个痛快的!”
“你就这么想死吗?”
黄毛哈哈大笑,“是又怎么样!老子早他妈活腻了!就等着你们这一刀呢!”
“放肆!国有国法,你当法律是儿戏吗?”
王重楼一拍桌子站起来,冷厉地盯着黄毛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赵飞,我知道你在刻意隐瞒着一些重要的信息。我给你一点时间好好想想,等你想好要告诉我了,随时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