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纽约时间,清晨7:49.
哈佛大学,认知与脑科学实验室。
一排排书架前面,一个身量挺拔的年轻男人从中优雅穿过。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内搭一件浅蓝细格的衬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抹白皙如玉的肌肤。
男人正在寻找一本美国当下流行的恋爱指导书。忽然,放在衣服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赶紧摸出手机准备挂断,可在看到来电人的一刻,他又改了主意。
男人放下手里的书,匆匆走出实验室,来到走廊里才按下接通。
“喂,京墨姐姐?”男人勾起唇角,光洁俊秀的脸庞间漾起会心一笑,令人如沐春风,“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我呢!”
电话那头,赵京墨正坐在时点咖啡店里,与沈琼和李空青一同围着被开了免提的电话,“向伊周,很抱歉突然打扰你。我想跟你咨询一件事,事情可能很长,你现在方便吗?”
“我现在……”向伊周抬腕看看手表,心里很快打定主意,“我方便的,姐姐请说。”
他话音刚落,一个同为亚裔的同班同学就从拐角处急匆匆地跑过来招呼他,“Hey,Xiang!It’s time for the meeting!”
是的,他在十分钟后原本要参加一个晨会的。
但这是赵京墨姐姐第一次打电话给他,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有求于他。他绝不允许自己让她失望。
于是,向伊周捂住电话听筒,淡笑着答复同学:“Thanks,I’ll come later.”
言毕,他才继续道:“姐姐,你说吧,我听着。”
“好。”赵京墨朝着沈琼和李空青望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在两个最亲密者的注目下,将“星期四屠夫”案的始末讲了出来。
中国,北京时间,傍晚18:25。
在这通电话拨出的两个小时之前,终于结束加班的赵京墨第一时间冲向了时点咖啡店。而沈琼和李空青早已在此等候一阵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赵京墨风尘仆仆地闯进店里,赶紧双手合十道歉。
“哼,一会罚你请我喝最贵的新品!”沈琼佯装愠怒地打趣了一句,便正色道:“好啦,快告诉我们吧,你中午时说的‘穿越’是怎么回事?”
为了在“2022年”的时空里获得更多的破案启发和助力,在收到了“未来”剪报之后,在今天午休时,赵京墨已先把自己的“穿越”经历和“星期四屠夫”案的经过分享给了闺蜜沈琼——当然了,是在隐瞒了她们也将是被害人的前提下。
作为言情小说家,脑洞极大的沈琼很顺滑地接受了好友“时空穿越”的设定,又很自然地忽视了烧脑的杀人案始末,大大咧咧地跟赵京墨问起了自己未来的样子。
赵京墨不忍将实情告知,便只将闺蜜遇害之前的美好未来告诉给了她。
沈琼砸吧砸吧嘴,略带嫌弃地说:“国内顶尖作家啊……那这个‘未来’还算可以接受。啧,我还以为我能拿个诺贝尔奖呢!”
赵京墨无语地眯起眼睛,顶着满头黑线,将话题重新拉回,“琼琼,话说回来,关于我跟你说的这个案子,你有什么头绪吗?”
沈琼抓抓头发,不经大脑地说:“我能有啥头绪啊?我就能确定凶手是活的、男的。”
赵京墨想了想沈琼的逻辑思维能力,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等,我想起来了!”
还不等她的一口气呼完,电话那头沈琼突然一拍脑袋,喜道:“宝贝,你把这事儿告诉李空青了没?”
赵京墨茫然地眨眨眼睛,“没啊,我第一个就跟你说了。”
“那这样,今天你下班后,咱们在时点咖啡店见面!”沈琼干脆利落地一锤定音,“我之前帮你调查过那家伙的背景,他爸妈以前是刑侦学教授,他自己私下里也喜欢看侦探小说,这案子估计他会有头绪!”
“这……”
想到要麻烦李空青,赵京墨有点犹豫。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一直没再联系过李空青,也没有回复过他的留言。
虽然她很感谢李空青愿意假冒自己的男友帮父亲了却心结,还愿意在亲友面前以准女婿的身份送了她父亲最后一程,还有从相识以来他对自己的各种好意,她其实都记在心里……可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觉得心烦意乱。
虽然向伊周早已帮助她摆脱了“煤气灯效应”的控制,可在冥冥之中,在她心里,每当面对光彩熠熠的李空青时,她仍然会忍不住问自己:
——千疮百孔的你,早已不懂得如何爱人的你,真的配得上李先生这样可爱的人吗?
在凝滞的气氛里,沈琼似乎感知到她的犹豫和忧心,于是,她难得正经地说:“大京,你是我遇见过最善良、最温柔的人,能跟你相识,是我跟李空青的福气。”
“而且,”沈琼轻咳一声,换了一副轻松玩笑的语气,“而且本小姐毕竟也是李空青那小子以无数甜品、奶茶雇来的狗头军师,俗话说吃人嘴短,你就当为了我的长期奶茶优惠券,跟他多互动一下咯?”
“嗯……嗯?”赵京墨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突然又感觉哪里不对,“长期奶茶优惠券?我怎么有一种你把我卖了的感觉?”
沈琼嘿嘿一笑,熟练地岔开话题:“好说好说,回头我发你两张折扣最大的!哎对了,今晚我再帮你把王重楼叫来吧!在抓坏人这块儿他是专业的,肯定能帮上忙。好了我编辑叫我了我先挂啦拜拜!”
就这样,赵京墨便把“星期四屠夫”案分享给了李空青,只是同样隐瞒了被害人身份。李空青听完果然饶有兴趣,并与她约定,下班后就来店里一起讨论案情。
赵京墨心想:她一个人也许无法对抗既定的命运。但如果结合了“现在”众人的力量,她们就一定会有办法改变“未来”。
下班后,赵京墨便直奔咖啡店里,就着她特地涂抹掉了人名的剪报笔记本,与李空青和沈琼开始了讨论。
——其实主要是跟李空青进行讨论。沈琼虽然也想提供一点儿意见,但她的推理能力实在不行,便只能帮老王和小张给店里打打下手。
根据赵京墨收到的剪报笔记本,李空青快速梳理了案情脉络。对比遇害人的共同特征,他推理认为:凶手应该有着与女人有关的心理创伤,所以嫉妒生活幸福的人,特别是女人。
赵京墨立刻想到了与她有着相似创伤的向伊周。她依稀记得:向伊周曾告诉过自己,他憎恨他的母亲,又刚刚遭遇过女友的背叛。这些经历似乎非常符合李空青的推理。
可是,出于对同命者的共情,她又莫名开始盼望向伊周是无辜的。
于是,在沈琼的提议下,赵京墨给向伊周打去了电话。
美国,纽约时间,清晨8:06。
站在实验室门口走廊里的向伊周耐心听完了赵京墨的讲述。他略微思忖片刻,肯定了李空青的推理。
“京墨姐姐,我觉得李大哥的推理是正确的。我也认为这个凶手应该是有着女性所致的心理创伤的人,他的作案动机应该就是为了报复。”
“此外……”向伊周想了想,补充道:“从他作案时的谨慎程度和极强的心理素质来看,我认为此人应该受过高等教育,而且应该有着与医疗、刑z等有关的专业或职业背景。”
“有刑z背景的人……哦,对了!”赵京墨忽然激动地一拍脑袋,捏住电话听筒转头问沈琼,“琼琼,你不是说帮我找了王重楼大哥吗?他怎么没来?”
沈琼扁扁嘴,一把刚从客人那里收回来的菜单砸到吧台上,气鼓鼓地说:“谁知道!他这几天明明休假的!结果一整天都没接我电话!哼,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吧,本小姐还不稀罕知道呢!”
沈琼的话音刚落,一阵雄赳赳、气昂昂的“啊哈哈,啊~~黑猫警长”的儿歌声便颇为戏剧性地在整间咖啡店里响了起来。
沈琼不耐烦地从围裙里掏出手机划向接通。可电话那头却是一个焦急的声音。
“沈姐你快来!我们正在赶去医院的路上!王哥他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