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计划让她们通过自身劳作得到朝廷赦免。
这是大大的仁政啊！
若是如此，自己便是日后不慎犯了事，也不用担心女眷会被人折辱。
“陛下宽厚仁德，古之尧舜不及陛下也！”
听到郑赐的吹捧，朱允炆颇有意外，随即也马上想明白了其中关键，明白教坊司对官员们的心理威慑不能丢掉。
“朕先提一嘴，这些犯官女眷也有十不赦，具体的你们内阁再行商议。”
马恩思闻言看了一眼双喜，两人确认过眼神，认为陛下这是真的需要有人排解寂寞了。
朱允炆没有看两个亲信的神色，径直走入小院之中。
院中的匠人们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水力纺纱机。
一名教坊司女乐坐在机器旁，双手上下飞舞，不停地操作机器。
看到员外郎带着的大人物是他们之前面见过的皇帝，匠人们连忙拱手行礼。
朱允炆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然后上前打量着河流中不停转动的水力传输装置。
操作纺纱机的女乐此刻根本来不及行礼什么的，只是跟着机器的节奏不停工作。
看到这一幕朱允炆反倒是有几分物伤其类。
产业革命下，都是产业工人的血泪。
第一次、第二次工业革命时，老米字旗工人寿命平均才三四十多岁。
这还是日不落本土较为太平的时期。
和饱经战乱、灾荒、人祸折磨的旧华夏人民的平均寿命相差无几。
后世的程序员不也属于广义的产业工人吗？
若不是现代医学飞速发展，只怕人均寿命的数据也不会太好看。
朱允炆忽然轻叹一口气，这水力纺纱机一旦运行起来，纺织工便不能停歇。
这是发展的必经之路吗？自己不知道。
自己只能在摸着石头过河的同时，尽可能提高他们或她们的待遇吧。
可是朱允炆不知道自己的一声叹气，竟然使得在场的匠人、官吏甚至工作的女乐都惶恐起来。
匠人们连忙跪在地上行礼道：“陛下，这已经是我等能够造出最好的一个了。”
“其他的机器要么是运行速度不如这个，要么是运行速度快但不稳定。”
“我等能力有限，还请陛下降罪！”
一旁做工的女乐没想到前来视察的人是皇帝，心中一惶恐，手上动作顿时变形。
朱允炆眼看情况不对，连忙一把拽住她，才避免发生什么意外。
“先把机器停了吧！”
匠人们也大惊失色连忙切断水力传输装置，纺纱机也随即停止运行。
惶恐不安的女乐跪在地上不断叩首请罪。
“罪奴万死，请陛下责罚！”
朱允炆看着惶恐不安的众人，随即摆了摆手说道：“朕不是不满意。”
“而是看到水力纺纱机一旦运行起来，操作的工人便一刻也不能停歇。心中不免有些感伤。”
“这倒是怪朕有些多愁善感了。”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即明白陛下是看到了他们的辛苦，连忙拱手拜谢。
朱允炆则抬手让众人起身，随即大手一挥说道：“每位匠人赏赐白银五十两，丝绢五匹。”
随即朱允炆又看向女乐问道：“你是家中何人有罪？”
女乐连忙叩首答道：“罪奴之父本是工部主事，因监工的堤坝决口被问罪。”
“家父自觉无颜面对被先帝和百姓，在家中自缢。”
“罪奴则被收入教坊司充任女乐。”
朱允炆闻言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郑赐问道：“她父亲是何人？”
郑赐连忙拱手说道：“此女名为钟灵娘，其父钟平乃是洪武十八年进士。”
“洪武二十五年，任工部主事，时湖广暴雨连绵，他监工的湖广武昌府堤坝决口，被太祖问罪。”
“钟平畏罪自缢于家中，其子流放琼州，其妻女充入教坊司。”
“其妻洪武二十七年投秦淮河自尽。”
朱允炆已经听出了其中的猫腻。
你郑赐不就是洪武十八年的进士吗？
而这钟平不仅和郑赐同年，还是和郑赐在工部的同僚。
两人绝对是好友，否则郑赐不会选钟灵娘来当这个临时纺织工的。
不过朱允炆也没有点破郑赐的心思。
这种事情是朱允炆可以容忍的，帮一把朋友落难的女儿，可以说是有情有义了。
思索一番后，朱允炆看向钟灵娘说道：“此番你在此纺织也是有功。”
“朕便将你从教坊司赦免，同时朕聘请你为纺织女工百人领，月俸二两银子，包吃包住！”
钟灵娘愣了一下，随即在郑赐的示意下，连忙拜谢朱允炆。
朱允炆看向郑赐说道：“让工部快些仿制这些水力纺纱机，先来一百个。”
“女工就先从教坊司中挑选，要勤快实诚之人。”
“直接告诉她们，跟着做工一年，朕就会从教坊司赦免她们。”
赐闻言连忙拱手应诺，同时又开口说道：“陛下，此事还请陛下向礼部方尚书下诏说明此事。”
朱允炆点了点头，毕竟教坊司归礼部管辖，程序上还是要给方孝孺打声招呼的。
“对了，水利织布机你们可有什么眉目？”
听到朱允炆的询问，匠人们连忙拱手说道：“陛下，我等正在改进，力求做到最好。”
朱允炆听后笑了笑说道：“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你们制作水利纺纱机期间，就没有发现它的大缺点吗？”
匠人们当即一愣，当时有几名匠人恍然大悟一般，却又马上遮掩下去。
看到眼前的情况，朱允炆轻笑着说道：“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便让朕来说吧！”
就在朱允炆准备开口的时候，一名年轻的匠人直接跪在地上对着为首的匠人磕头。
“师傅，弟子今日不得不违背您的教导了。”
言毕，又有几名年轻的匠人跪在了地上附和道：“师傅，徒儿不敬了！”
为首的老匠人闻言苦笑一声，也跪在了朱允炆面前。
“陛下，都是小老儿的主意，是小老儿不让他们说的！”
朱允炆见状看向老匠人问道：“你作为师傅，发现水力纺纱机的缺点应该不难吧？”
“你为何要压下此事，非要朕逼问才肯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