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临绥满脸关切。
放下手中书卷,快步到她面前来。
动作轻柔抬起她尖尖下巴,凝眉细细查看着。
“还好,已然看不出淤青了。”
原来,还是因为昨日、她粉颈上所留下的淤青。
根本已经完全康复了,她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可望着他眸底那份由心而发的关切,沈姝微鼻尖儿忍不住泛酸。
前世兰溪沈家满门抄斩,她顿时变成孤儿,为了复仇,她尝尽人间疾苦。
如这等关怀神色,她已然不记得到底有多久都未曾见过了。
“临绥会为微儿再重新调配药物,尽管见不到淤青,可毕竟还是留下了些细微痕迹。”元临绥拉着她到窗边去,依旧挑着她下巴,借着目光,细细查看,似就连一处寒毛也不肯放过:“总要全然恢复如初才好。”
“元哥哥。”沈姝微鼓足勇气问:“你干嘛待微儿这般好。”
元临绥被问住,眉宇间掠过一丝茫然失措。
“临绥待人素来如此。”半晌后,他给出了解释。
“是吗?”沈姝微瞪大眸子,满是好奇:“元哥哥对其他人也是如此吗?”
元临绥露出淡笑:“是,医者父母心,就是如此。微儿对待病人,不也是如此么?”
沈姝微松了口气,拍了胸口道:“对,就是这样呢!不过,既然如此的话,元哥哥最好是跟娘亲说清楚呢!”
“说什么……清楚。”元临绥在背对沈姝微时,眸底晕染开些失落了。
他快步走到药柜前,假意寻找着药材,可那刻视线却是游离着的。
沈姝微快步过去,歪着脑袋望着元临绥:“娘亲他误会元哥哥对微儿暗结情愫了呢!”
嘭!
元临绥脚下打了个踉跄,额头重重撞在药柜上。
“啊,元哥哥!”沈姝微忙去扶住了元临绥。
“没……没事,临绥不过脚下打了滑。”忙去拉开了药柜抽屉,随手抓出几味药来,转身便放入研磨器里。
沈姝微担忧,看到元临绥额头分明已经微微肿起了,该是撞的很重。
“元哥哥,你拿的那味药是芫花,利尿用的,可万万不能抹到肌肤上的。”沈姝微抬手,颤颤巍巍指着研磨器中的中药材。
“啊!”元临绥惊呼一声,忙去将药材抓出来,转身快步走回到药柜前:“临绥不当心拿错了。”
即便是对药材的研习不比针刺穴位,可也断然不至于到连药材都分辨不清的地步!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刚才失了神。
沈姝微微微咬着下唇,望着元临绥故作忙碌的背影,心下一片惶然。
调配好了药物。
他仍旧是细心帮她抹上了。
“元哥哥,额头上的伤,也敷点药吧?”她距他很近,见他额头上的伤是很重的样子。
元临绥温和笑着,抬手轻轻触摸了额间肿起伤痕,摇头说:“不碍事,临绥回去后,会自行处理。”
“这些药就可以用的。”沈姝微说着,伸手要去拿元临绥抓在手里的药:“让微儿来给元哥哥上药好了。”
可元临绥却猛然避开她动作,缓缓摇头:“不必了。”
沈姝微愣住,只好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那好吧,元哥哥一定要细心处理才成。这般好看的面颊,要是留下些疤痕,可就糟了!”
暮光照耀下的元临绥,本白皙面颊上,在此刻竟而是泛起一丝红晕来。
沈姝微还是第一次见到男孩子脸红。
比起女孩子脸红时的娇羞,元临绥的脸红似乎更多了一丝可爱。
他猛地起身,侧过眸子,是不想叫沈姝微再凝视他,低声说道:“时间不早了,临绥也该告辞了。”
“元哥哥,留下用晚膳吧,娘亲她……”
“不必了。临绥还有事,替临绥向伯母解释。”
他执意要走,沈姝微也不好强留,只能起身,把元临绥一直送到沈府门外,见他所乘马车消失在巷尾,才轻轻松了口气。
那时,太子殿下马车也早已离开。
暮云四合,天边已然被黑色笼罩了。
沈府也点燃了灯笼,将整个冷漠的沈府大院,映照的泛起一层层金黄偏红的颜色来。
“沈姝微!”一声娇嗔,把沈姝微视线吸引过去。
侧眸去望时,裴乐瑶正一脸怒气站在不远处。
“呵,太子妃。”沈姝微冷笑一声。
裴乐瑶快步走过来,气势汹汹:“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姝微对裴乐瑶的愤怒不为所动,只冷漠轻声道:“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你似乎忘了,自己是靠什么手段才坐上准太子妃的位置。刚才在前厅,我还不过是点到为止。倘若你继续不知进退,想要以太子妃的名号来压我的话,我就只好把你的勾当和盘而出了。”
裴乐瑶紧咬下唇:“你以为和盘托出,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么!煮茶时,沈姝微你也在场!”
沈姝微冷笑:“我在场又怎样?刚才我在前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你裴乐瑶在香茶里添加了辅料,你并未反驳,已然是默认了。对么?”
“沈姝微!你好歹毒的心肠!”裴乐瑶似已然按捺不住怒气,小脸儿涨得通红。
“我心肠歹毒么?”沈姝微端着双臂,走近裴乐瑶几步,压低嗓音:“若不是我,只怕此刻你在沈府的地位仍旧低微,你能做上太子妃,最应该感谢的人是我。你可以放心,只要你乖乖把我要的东西送到我手里来,我绝不会拆穿你的诡计,让你稳稳当当继续做你的太子妃。”
裴乐瑶面色泛白,肩膀止不住轻轻颤抖着。
“不过。”沈姝微眸光陡然一寒:“倘若你另存心思,想要有所图谋的话……我可以让你成为太子妃,也可以让你成为阶下囚。若你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字字锋芒,把裴乐瑶娇嫩面颊上怒气尽皆消散,剩下的只是无奈跟恐惧。
沈姝微对沈府的人,绝不会有丝毫同理心,冷笑一声道:“是要继续做你的太子妃享尽荣华富贵,还是被打回原形甚至锒铛入狱,乐瑶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应该作何抉择的吧?”
“好。”裴乐瑶切齿,嗓音自齿缝儿间冒出来:“我帮你拿名单就是了,但我只会给你做这一件事。你休想用那把柄,控制我一辈子!”
沈姝微颔首:“就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