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顽疾,在沈姝微调理之下逐渐好转。
三日后,已然能够自动自如。
沈永见老夫人好转,心下欢喜,从宫里带出许多有趣玩意给沈姝微。
兰溪沈家纵然富有,可毕竟地处一隅,况且宫中的小玩意,也并非有银两就能买得到的。
沈姝微对这些小玩意并无兴趣,但也是在沈府众女儿的羡慕妒忌目光中从沈永手中接过来,回到南苑,转手送给沈姝宁。
沈姝宁乐此不疲,每天都欢天喜地。
到第四日清晨。
沈姝微调配了药物后,当即送到沈老夫人寝卧去。
沈老夫人端坐在铜镜前。
“祖母,微儿来给祖母送药了呢!”沈姝微嗓音轻盈,快步走近铜镜:“祖母快趁热喝了吧。”
“微儿。”沈老夫人嗓音沉沉:“经过这一病,老身这张脸可是越发衰老了。”
“在祖母这般年纪人中,祖母算是肌肤很好的了。”沈姝微用汤匙搅动着药汤,眉眼不抬。
“你可真会说些宽慰人心的话。”沈老夫人悠悠叹息一声:“人终有一死,老身这一生为了这沈家上下,劳心劳力,到头来,只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盛京沈府如今权势熏天,也有祖母一份功劳。”沈姝微心下冷笑,嘴角勾勒弧度:“祖母说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是没道理的。”
沈老夫人猛地抬头,阴沉沉眸子死死盯着沈姝微嫩白肌肤。
“人老了,也被人看不起,微儿,老身知道你素来饱读医书。”她眸底散开一抹人尽可见的欲、望:“听闻有一味药,可以令人返老还童,容颜逆生,微儿你可能寻到这味药?”
沈姝微心中愕然,不自觉皱紧眉头:“祖母是从何处听来的?”
“也只是听玉艳提过一次。”沈老夫人面容急切:“微儿可知道么?”
“那些都是旁门左道,纵然能暂时让肌肤细嫩,好似返老还童,可却是暗自透支了寿命,到头来令人悔不当初。”沈姝微斟酌着道。
“少活几年,老身也顾不得了。”沈老夫人把视线再度落回到铜镜上,单手颤颤捂着满是皱纹面孔:“这张苍老的脸,真让老身……心生恐惧。微儿,若你能帮老身寻那味药来,老身自然会感恩殆尽,即便是将沈家家母位置许给楚持柔,也可以。”
或许是这次病重,才会让沈老夫人产生这念头来。
原来这老婆娘,也是怕死的呢!
可是前世,她眼睁睁望着兰溪沈家上下几十口人一夜之间丧命而无动于衷,似乎对死亡全不畏惧的样子。
“祖母,还是喝了这碗药吧。”沈姝微不置可否,将药汤放到沈老夫人面前去。
“微儿,你答不答应祖母?”老夫人冷眉一挑,眸色中有些威胁味道。
好似倘若沈姝微不答应,她就预备要秋后算账了。
毕竟在沈老夫人病重期间,沈姝微尽管是日日都来送药,可态度实在称不上是尊敬。
沈老夫人素来是心眼儿比针鼻儿还小,心中当然记恨了。在病重期间,还依仗着沈姝微治疗,不肯发作,病好后可就不同了。
“微儿会帮祖母想办法的。”沈姝微满脸单纯神情,冲着老夫人略显俏皮的眨了眨眼:“祖母,喝药吧。”
沈老夫人放下心来,露出温和但却苍老笑来:“微儿,你可定要说话算话才成。”
“是呢。”沈姝微一脸冷漠,盯着沈老夫人就碗中药汤喝了个干净。
……
回到南苑。
沈姝微坐在药房桌几前,反复把沈老夫人那番话思量了几遍。
燕扇端茶过来。
“扇儿。”她抿唇,轻轻唤了声。
“小姐。”燕扇拿起团扇,轻轻扇动着:“是有什么心事吗?”
“来沈府也有些日子了呢,扇儿和沈府的丫鬟交情怎样了。”沈姝微单手支颐,歪着脑袋望着燕扇。
燕扇嫣然一笑:“反正南苑的丫鬟现下都已经是小姐你的人了呢!”
沈姝微莞尔,打个响指:“扇儿做的好。”
“还不是小姐的银两好用!”燕扇抿住唇说:“每次塞给丫鬟小厮的银两,可都比他们的月奉多出好些倍,他们自然是会念得小姐的好了。”
盛京沈府的人,曾经用银两收买锦秋锦春,沈姝微这般,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要论起银子多少,兰溪沈家可不会输给任何人呢。
“那扇儿帮我去调查一件事情。”
“什么事?”燕扇瞪大眸子问。
“去调查裴玉艳都跟那些药房有交易,平素里都有拿到过什么药,要特别详细的列出单子来,拿给我看。”既然裴玉艳提到什么可以返老还童的药方,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才是。调查清楚裴玉艳跟药房的往来记录,或许能察觉出些端倪也说不定。
“好。”燕扇当即颔首:“扇儿马上去办。”
“不急。”沈姝微拉住了她,淡笑说:“去叫上宁儿,咱们去街上转转?”
燕扇眸底露出一丝兴奋来,忙不迭点了点头:“好,扇儿去交宁儿!”
沈姝宁听闻要出去玩,兴奋不已,忙是换了罗衫,拉着沈姝微蹦蹦跳跳便去街上去。
这小丫头可是个购物狂魔,全然可以从街头买到巷尾的那种!可就苦了燕扇了,忙忙碌碌往马车上搬着东西。
沈姝微却只是留意附近的商铺。
要买一处适合开医馆的宅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么是地角不好,要么是风水不合适,看得上的,户主又是没有出售意向。盛京的房子,还当真是难买的。
在外面转了足足一上午,直至晌午时分,才回沈府。
沈府外,停着雕刻侯爷府纹饰的马车。
燕扇跳下马车,跑去守门小厮前简单问了几句,扭头回来后道:“小姐,是侯爷来了,说是在南苑等了小姐好久了呢!”
沈姝微愕然。
这家伙不请自来,一定没什么好事!
也赶忙跳下马车,整理了衣襟裙裾,快速倒腾着两条小短腿,一路跑到南苑去。
南苑正厅,谢景晟一脸不耐烦,见她进来,脸色往下一沉:“一个姑娘家家,白日不守在家里,却总外外面跑,成何体统!”
这劈头盖脸的责备,让沈姝微一脸懵逼。
搞得好像他是她爹爹或者夫君似的,简直完全不可理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