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之前明明就没有……
沈姝微不情愿,也只在心里小声嘀咕。
缓缓挪着步子,到谢景晟身后去。
心跳很快,像是要从嘴巴蹦出来的兔子。
纤细笔直微微颤抖,紧抓住谢景晟外衣,硬着头皮扯下来时,顿时见已然被血染红了的中衣。
她心就好似猛被针刺一般。
呼吸一滞。
难怪他自己没办法脱衣。
上次鞭伤并未痊愈,反而恶化。
“嘶……”痛使得谢景晟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血,布料已经部分黏连在伤口上。
扯下来时,让原本就尚未康复鞭伤上,更溢出些血来。
沈姝微眼圈止不住泛了红。
“怎……怎么会这样。”她吞咽唾沫,瞪大清澈眸子:“谢哥哥没有敷药么?”
“无需敷药。”他紧咬贝齿,忍着痛。
眉宇间却是对鞭伤不屑。
她颤抖着手,擦拭掉肩膀上最大那条鞭伤周围血,指尖尽量不去接触他肌肤,直至露出伤口全貌来。
伤口周围泛白,皮肉当真却是渗透出一丝暗红来。
“谢哥哥!”沈姝微语气加重:“您是不是又喝酒了!”
谢景晟并不否认:“只这点小伤,便让本侯不可喝酒,那还不若直接杀了本侯。”
这人……怎么这样!
沈姝微心底布满愤懑:“酒是穿肠毒药!这话谢哥哥是不知道么!”
谢景晟嘴角笑意玩味:“不知。本侯只知酒是人生挚友。若无酒,人生毫无乐趣可言。”
“你浑身是病,又浑身是伤,若还继续喝酒,会……”话头戛然而止,白皙面颊上布满怒色。
谢景晟似是被她满脸愠怒神情逗笑,习惯性般的捏住她尖尖下巴:“若是本侯继续喝酒,你这小神医,只怕也救不了本侯了对么?”
“从今往后,你不可以喝酒!”生生忍着下巴上传来剧痛,她双眸泛着泪花,恶狠狠道。
谢景晟面色微冷,一把扯住沈姝微腕子,转身,便是将她生生推倒在床榻上。
双手紧紧摁住她纤细腕子。
她便似是被固定在床榻上,一动也动不了了。
他与她距离超近,她是能嗅到他身上药草味道。
“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对本侯吆五喝六?”他眸底阴冷。
沈姝微有点儿怕。
是在他那双阴鸷眸底中,再次见到那如野兽般的目光。
“我……我是大夫。”她结结巴巴:“谢哥哥应该听大夫的话!”
“本侯生平就不喜欢听大夫的话。”谢景晟食指划过她面颊细嫩肌肤:“哪个大夫若是敢在本侯面前絮叨,本侯说杀也就杀了。”
沈姝微甩动脑袋,是要避开他指尖儿上肌肤。
紧蹙眉头,粉嫩面颊上满满都是羞愤难当。
他却似乎对她那份羞愤难当格外有兴趣。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谢景晟嘴角笑容越发邪魅:“微儿你以施针之名,数次窥视本侯身体。如今,是否也该让本侯见一见微儿身体?”
轰!
沈姝微自觉脑袋好似是炸裂了一般。
大脑顿时空空如也。
这侯爷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吗?
一脸懵逼望着谢景晟那张近在咫尺、几无瑕疵面颊,以及他勾勒出的那一抹似乎邪魅的笑。
挣扎,却毫无效果。
果然,市井之言也不能全然不信的!
“怕么?”他又挨近她几分,冷冰冰问。
“不怕!”沈姝微细嫩面颊早已涨红,却是硬着头皮反驳。
谢景晟冷哼一声,手便是要伸向她粉颈出衣衫领口。
沈姝微瞪大眸子,那一刻,心几乎是要骤停了。
那刻,寝卧外,传来叩门声来。
“晟儿,可在房中么?”是女人嗓音。
听起来细致。
还叫他那般亲密。
沈姝微心中不自觉流过一丝酸楚。
可谢景晟在听那一声轻唤后,面色剧变,即刻低声喝道:“你不许出声,否则,本侯杀了你!”
他情绪变化极快,此刻凶狠模样,是把沈姝微吓到了。
她生生吞了口唾沫,而后木然点了点头。
谢景晟拉过锦被,铺开来,将她一小团的身子全部盖住了。
就连被子上,也似乎是有些药草味道。
他当真是自幼在药罐子里长起来的吧,还真的是……很可怜呢!
“晟儿!你在不在!”门外女人口气,已显得不耐烦。
谢景晟把沈姝微严丝合缝儿藏好,才转身去拉开了房门。
“母亲大人。”
这四个字,自谢景晟口中道出来时,沈姝微呼吸一滞。
这般说,此间站在门外的,应该是长公主诸葛令仪了!
想到不是烟柳巷女子寻上门来,沈姝微心底还莫名乐滋滋的。
沈姝微不老实,偷偷把锦被掀开一道缝隙,见谢景晟已跪在地上。
只因角度关系,她没办法见到诸葛令仪尊容,而只能见到那朱色画凤长裙裙裾。
顿了片刻,诸葛令仪方才朗声说道:“晟儿,你可是在房中藏了女子?”
沈姝微心中一紧。
“晟儿不敢。”谢景晟低声道。
“既然未曾藏人,为何这般晚,才给本宫开门。”诸葛令仪嗓音高雅,自带气场。
“晟儿,身体不适,片刻前是在休息。”谢景晟谎言,也是手到擒来。
沈姝微偷窥,见跪在地上谢景晟紧低着头,似是不欲与母亲大人对视。
“晟儿!你可要知你身负血海深仇,万万不可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诸葛令仪怒声喝道:“你要知,你父亲他死得是有多冤!”
“晟儿时刻谨记,半刻也不敢忘。”谢景晟切齿,字字掷地有声。
诸葛令仪长叹一声,终也心疼儿子,上前一步,扶起谢景晟,见他满身鞭痕,眸底不忍:“你舅舅,他又打你了吧。”
谢景晟默认。
“哎。”诸葛令仪又是叹息:“堂哥他,脾气暴戾,对你多加苛责,也是为了早日令晟儿成才,你需得忍辱负重。待得他日扬眉吐气,昔日所受苦难,便不值一提了,明白吗?”
沈姝微心惊,普天之下还有这种母亲吗?
见自己儿子被人打成这般模样,还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沈姝微都要忍不住跳出去大声斥责了。
“晟儿知道。”谢景晟冷漠,语气波澜不惊。
“好了,晟儿,快去床榻躺下来吧。”诸葛令仪语气终柔和下来。
沈姝微脑袋一懵。
“晟儿,正要出门去。”谢景晟蹙眉,压低嗓音。
“既有伤,还该多多休息才是。”诸葛令仪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