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床榻上,面颊微微泛红的沈姝微,轻盈盈叫了声。
楚持柔快步上前,挨着床榻坐下,轻捧沈姝微面颊,心疼道:“微儿,你感觉怎样?身子还会不会痛?”
“微儿好多了。”答着娘亲话,视线却止不住落在元临绥面颊上。
熬了整夜,元临绥本细嫩肌肤上,也呈现出些许暗淡疲倦。
对元临绥满满歉意,又不知该怎么弥补,心中莫名空荡荡得难受。
楚持柔留意到女儿视线紧盯元临绥,露出欣慰笑来:“临绥,辛苦你了,稍后伯母亲自下厨,为临绥准备早膳。”
“不必了,伯母,既然微儿已无大碍,今日临绥还要进宫。”元临绥忙是施礼,谢辞道。
楚持柔满是失落:“怎么,宫中有事发生吗?”
“是。”元临绥颔首,语气虽波澜不惊,可神情却是略有沉重:“近来宫中盛行疾病,许多王公贵族多有染病,人心惶惶,太医院已然想方设法,可仍旧没能找到医治之法。临绥身为太医院副使,实在有愧于圣上恩典。”
出这般大事,元哥哥还滞留一晚替我医治。
沈姝微不觉间更加愧疚。
“啊……”楚持柔惊慌道:“竟然还有这等事,那伯母也便不好强留临绥了。”
元临绥淡笑,笑容亲和:“伯母好意,临绥心领。”
“元哥哥!”依偎在楚持柔怀中,沈姝微抻着脖子,喊了一声。
元临绥脚已踏出寝卧,听得她稚嫩清澈嗓音,便又收回来,转过身,凝神望着她。
楚持柔也略有意外,垂眸盯着怀中女儿。
“宫中是怎样疾病,有何症状,告知微儿,微儿读过许多医书,兴许能帮上元哥哥呢。”用这种方式报答元哥哥,该是不错的。
她心中所想,只是立刻偿还医治恩德。
“好。”元临绥歪头斟酌片刻,轻盈盈答了声。
沈姝微冲他摆出个极灿烂笑来。
仿佛是被沈姝微那抹笑触动,元临绥眸底被一层复杂情绪笼罩,微怔片刻,缓缓颔首,转身离去。
“临绥,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楚持柔视线,仍旧落向门外。
沈姝微往楚持柔怀中钻了钻,半撒娇道:“难道微儿就不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了吗?”
楚持柔满是怜爱,捏了捏她翘起鼻尖儿道:“你呀,有时很乖,有时就坏的厉害,让娘亲又爱又恼,又实在拿你没办法。”
当然会有违拗娘亲的时候。
尤其是到了盛京沈府来,甚至有几次顶撞娘亲。
可这么做,也是为了更好保护娘亲,不得以而为之。
毕竟,前生娘亲眸底中那道不尽的绝望,直至此刻,也深刻在沈姝微心底,只怕永远也无法抹除了。
“娘亲。您怎么能允许元哥哥在女儿寝卧陪伴一宿。”沈姝微提及此事,面颊又是微微泛红:“倘若……倘若元哥哥趁着女儿熟睡时,有什么轻薄之举,娘亲让女儿再怎么见人呐!”
不知怎样,她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谢景晟那抹邪魅的笑。
论起对沈姝微的轻薄,只怕无人能比得过大侯爷那轻轻一吻。
念及于此,沈姝微不觉间面颊通红,眸底泛起羞涩。
楚持柔看得清楚,还只以为女儿是对元临绥动情,心下欢喜。
“娘亲绝对信得过临绥为人,知道他不是趁人之危的孩子。”她更用几分力气,抱紧了女儿:“况且,微儿病的那般重,除了相信临绥,娘亲也别无选择。娘亲眼睁睁望着微儿你烧到说胡话,心就好像被放在火上烤那样的疼……”
沈姝微心下感动,鼻尖儿泛酸。
“娘亲,都是微儿不好,害的娘亲担忧。”她暗自抿紧唇瓣:“娘亲放心,微儿向娘亲保证,不会再冲动行事。”
楚持柔大喜过望,忙道:“真的吗?那太好了。看来一场烧,倒是把微儿你烧清醒了呢!”又满是怜惜,把手背贴在沈姝微额头上:“微儿,娘亲也知道盛京沈家仗势欺人,可咱们身在异乡,处处忍让也就好了。待得处理好盛京的事,咱们就回兰溪,仍旧过从前的日子好不好?”
从前的日子吗?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吧!
倘若不加干涉,任由事态如前生般发展,兰溪沈家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没顶之灾。
沈姝微轻轻沉了口气:“好,娘亲。”
“微儿,起榻梳洗。”楚持柔收起眸底欢喜,柔声道。
“微儿不想起来。”躺在娘亲怀中,这种感觉太好,沈姝微耍赖般道。
楚持柔戳了戳沈姝微鼻尖儿,淡笑道:“都这般大年纪啦,还撒娇。今日沈府有贵客到,微儿既然已经没事,很应该见客。”
“贵客?”沈姝微怔然,睁大眸子问:“是谁呀!”
“长公主。”楚持柔收拢眸色,神色颇为严肃。
……
燕扇替沈姝微梳妆打扮了。
大病初愈,面色多少泛着点儿苍白,略施粉黛,让铜镜中的沈姝微看起来更多了些妩媚动人。
穿一身淡紫轻纱长裙,把发髻高高盘起,斜插了一根镶金玉钗。
迈着盈盈步子,到前厅去见客。
长公主诸葛令仪姿态端庄,正坐首座位置,见盛京沈府诸女。
她素来最喜欢样貌俊美之人,见过沈舒瑶后,就爱不释手,紧拉着道:“瑶儿,你当真是国色天香,本殿在宫中见过不少貌美女子,可都万万不及瑶儿万一。”
沈舒瑶最喜被人夸赞容貌,当即喜不自禁,嘴巴也倍儿甜:“长公主谬赞,瑶儿愧不敢当。瑶儿容貌平平,面对长公主您,就已然自叹不如了。”
“欸,本殿老了,总比得瑶儿年轻。”长公主啧啧有声,近距离端详沈舒瑶肌肤:“啧啧啧,这肌肤,当真便如是玉石一般,晶莹剔透。”
沈舒玥、沈舒柔仍在面壁思过,并未出来见客。其他女子则多数嗤之以鼻,心有不满。
裴玉艳喜上眉梢,忙福身子道:“长公主如此夸赞,小女怕是承受不起。”
“本殿不过如实说来而已,何有承受不起之说?”说话间,长公主眸色仍旧不曾离开沈舒瑶面颊。
沈舒瑶面色泛红,微垂眸子,更显得楚楚动人。
丫鬟报了名。
长公主在听闻是沈姝微到了后,忙起身,松了拉着沈舒瑶的手,起身迎到门口。
沈舒瑶面色微变,心下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