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险起见。”元临绥纤细指尖儿,捻动银针:“还是让临绥为微儿施上几针。”
啊,好端端的人,干嘛要挨针扎!
沈姝微见他走近,忙是退了几步,只是摇头:“元哥哥,微儿很认真跟你说,微儿没病,身体康健得很呢!”
“微儿不可淘气。”元临绥执拗,此间眉头微皱,姣好面颊上,浮现些愠色。
许是不喜她的讳疾忌医。
又是上前几步,几是要将沈姝微稚嫩躯体逼到角落里去。
沈姝微粉、嫩脸蛋儿上满是无辜。
元临绥却是不顾,摁住她圆丢丢小脑袋,银针微斜,已然在她鼻尖儿旁穴位上扎下去。
“哎呦喂!”她尖叫一声。
还没怎样,元临绥倒似是被她这惨叫声吓到了。
元哥哥许是素日中很知保养肌肤,近距离见时,那肌肤细腻如脂,白皙若云,只是那白之下,还透着一点儿润红。
纵然是跟孩童相比,至少元哥哥面颊肌肤,并不会有半点儿逊色。
可此番在她尖叫惊吓之下,他本白里透红肌肤,此刻便只剩白了。
“痛么?”他柔声问。
“不痛。”细细感受来,其实并不怎么痛。
她尖叫,不过是被元临绥突兀动作吓到了而已。
元临绥舒口气:“临绥也觉,是不该痛的。微儿不要乱动,还有几枚银针需得入穴。”
她哪里还敢动了,此刻对她而言,已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呀!
“不动不动,微儿不动。”沈姝微小脸蛋儿上满是惊慌:“元哥哥也别毁了微儿容貌……”
元临绥笑出声来:“微儿这般说,也太小瞧了临绥施针本事。”
不管怎样,这可是在粉、嫩如面团脸蛋儿上施针。
哪怕稍微有些不慎,说不定就会留下疤痕之类呢?
沈姝微紧张到后背绷紧。
好在元临绥确是在银针技法上很有造诣,下针又极为轻盈细致。
他指尖儿微凉,每每划过她脸蛋儿肌肤时,都让她头皮微微发麻。
那时种道不出滋味来。
眉间四处穴道,已扎了针,暂未取下。
元临绥却拉她纤细腕子,叫她在高椅上坐下。
许是只将她当做病人来看,并未顾及到男女有别层面,纵然有肌肤碰触,他也不以为意。
沈姝微却几番面颊泛红。
待在高椅上坐下来,她才悠悠松口气。
这般细致下针,对他而言仿佛也觉疲惫,用绣帕擦拭眉间薄汗,端身坐下,又是品了口茶方道:“半柱香时间,才能将银针取下。微儿不必惊慌。”
脑袋上顶着几根银针喝茶,不慌才是活见鬼了呢!
“元哥哥,微儿真的没事。”有一处穴道,是紧挨着眉头,让她就连最基本皱眉动作,也没办法做得出来。
整张面颊,好像是白、面儿玩偶一样,精致却生硬。
“有事无事,待临绥取下银针便知。”元临绥呷一口茶。
许是但凡学医之人,都有这种执拗。
她又何尝不是对谢景晟肺病始终耿耿于怀呢?
念及那侯爷,沈姝微心思又略有慌乱。
“元哥哥,您在宫中当差,该是知道谢景晟这个人吧?”脑袋上顶着银针,左右无事,倒不如闲聊几句,还能分散心思。
只是开口便提及谢景晟,就连沈姝微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可并非她本意。
许是心里此间想着那名字,也就脱口而出了。
“小侯爷谢景晟。”元临绥缓缓摇头:“是轻易不可招惹之人。”
“为什么?”沈姝微睁大眸子。
“临绥也曾与侯爷在宫中有过几面之缘,侯爷看似风流倜傥,实则心怀阴计。”在沈姝微面前,元临绥称得上是言无不尽:“其舅公诸葛子敏,秘养军备,曾被皇上发觉,贬到边境戍守,又是长公主诸葛令仪向皇上说清,方得回盛京,看似消停许多,实则心怀鬼胎,对国家而言,实非好事。”
只不过提到谢景晟,元哥哥却说这诸多般话,看来是对朝政很有见解。
不过是太医院副使,这般密切关注朝政,不怕落人口实吗?
“那侯爷,是跟他舅公一、党的吗?”她关切的,只是谢景晟一人罢了。
“看似一、党,实则未必。”元临绥放下茶盏,垂眸道。
沈姝微微微怔住,半晌后又问:“元哥哥既然是太医院副使,医术定然精湛。在跟侯爷接触时,是否发觉侯爷身染重病?”
“重病?”元临绥蹙眉,不解道:“临绥冷眼旁观,也只觉侯爷眼眸当中略有异样,只怕是患有眼疾之类。重病,却并未发觉。”
看来谢景晟在外人面前,掩饰得极好。
可她不明白,纵然身染疾病,又何须对旁人隐瞒呢?
难道当真只是讳疾忌医么?他似乎又不是那样的人。
越是琢磨,仿佛越是没办法琢磨透那侯爷。
元临绥长身而起,勾勒嘴角:“微儿乖,该是取针了。”
沈姝微算是认命,元哥哥要怎么做,随他好了。
取针时,会有细微血珠溢出来。
但出血量,显然与元临绥预料中有所不同。
他凝视血珠许久,摇头轻轻叹息道:“怎会这样,难不成并非是颅内积血?”
沈姝微耸肩,满脸无奈:“微儿早就说过了,只是元哥哥不肯信罢了。”
“倘若医治不好微儿,临绥该怎向伯母交代?”元临绥面颊上满满都是为难之色。
天呐,元哥哥他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还非要查出些病因来,方能满意吗?
沈姝微抿着唇瓣,咽了唾沫,语气凝重:“元哥哥,微儿最后再说一次……”
“微儿不必担心。”元临绥嗓音温和,截断她话道:“临绥这便回去翻找医书,总能查得到微儿病因,待得找到医治法子,临绥再来拜访医治。”
言罢,他端手施礼,随后转身去拿起针匣子,转身步伐匆匆离开。
“元哥哥!元哥哥!”沈姝微翘首喊了几声。
元临绥却恍如没听到般,挺直背影消失在南苑苑口处。
还真是个医痴呢!
只是,前生元哥哥似乎对医书并无兴趣般。
看来重生,也难以避免导致了这世界发生某种程度改变。
直至日落时,楚持柔方在几个丫鬟小厮引路下,回了南苑来。
沈姝微挺直腰板坐在前厅,翘着二郎腿,左手端着茶杯,右手则是玩捏着一枚玉丸,小脸蛋儿满满都是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