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孤傲,也不是决绝。而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怕极了,被抛弃的那种深深的悲伤。
再见,厉南行,经历了那么多的过往,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抬头,望着高楼,和前面阳建飞的背影。南夕深吸一口气,眼里的泪消失了,眼神慢慢坚定,她紧跟在阳建飞身后,走进了大楼。
南夕!
唐南夕!
厉南行死盯着床上躺着的,此时还没有醒来的疯女人。
假的,这个女人一定是假的。
他不想上前去掀起被单,再仔细查看这个疯女人。
他的心里已经知道,这个疯女人真得不是唐南夕。
他认错了人。这一切,都是杜清浅设计的。此时再回想起,厉家老宅大厅里,杜清浅的那些话,和最后威胁嘲笑的眼神。厉南行内心深处痛苦极了。这一切,都是杜清浅搞的鬼。是他太想唐南夕了。当时他也太激动了。才会从阳建飞手里直接抢回唐南夕。那时候,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一丝的怀疑。
要知道,阳建飞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唐南夕的合法丈夫。他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老婆呢?何况还是一个疯子。他怎么可能把一个随便找到的疯子,就认作自己老婆呢?不可能的啊。何况还这么远,从英国带回来。所以,当时,他真是一点怀疑的想法也没有。把疯女人接到家,他一步也不离,一直守着,派人给她治疗。
这段时间,他白天坐在她床边。晚上拥抱着她入睡。因为南夕疯了,所以她不认识他。因为疯了,所以不愿意让任何人靠近。只有在夜晚,在医生给她打了镇静剂后,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眯一会。那种感觉,让他一度觉得,他是在天堂里。这段时间,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问自己,这是真的吗?就在这样一种感觉中度过。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这个疯女人是假装的。
而且告诉他真相的不是别人,而是真的唐南夕。
南夕真得还活着,南夕并没有疯。电话里的南夕那声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厉大新娶的小媳妇的声音。那天,厉大新娶的小媳妇就是用这样一个声音,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让他带走她。还说这是他欠唐南夕的。
那时,他听着那个声音。那的确是南夕的声音啊。他就像做梦一样,带着她离开订亲宴的。
现在呢?
她又打电话回头告诉他,她才是真正的唐南夕。
一想到,几个小时前,是他亲手把她和几个孩子当作礼物送给了阳建飞。
厉南行的心都滴血了。
他干了什么事啊?
他的南夕亲自走到他面前,让他带她走。他居然还不相信她。把她当礼物给样送给敌人。现在呢?泪,一滴滴落下来,滴在手上。
许多年以前,在校园一角,她突然跳到他面前,手里举着一朵淡蓝的小雏菊,
“你猜猜它有多少瓣?是双数的呢?还是单数的呢?”
“不知道。”
他笑,那时他手里拿着书,看着阳光中的女孩。那样明媚,那样阳光。他一直认为,她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带着他,从黑暗飞向光明。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会在他面前,问这些孩子气的问题,做这些孩子气的动作。
“你就猜一下嘛。”
女孩撒娇,
“要是单数代表我爱你。要是双数就代替我会离开你。你猜,是双数还是单数。”
“不知道。”
他依然回答不知道,微笑着。笑她傻气。不管雏菊是双数还是单数,那都无所谓。因为他不会离开她。而她爱他,他的心知道,不需要用这些东西来猜。
“你真无趣。我数了哦。要真是双数,我就离开你哦。”
女孩子嘟着嘴,拉着他坐在路基上,用手扯着花瓣,
“一、二、哎哟,我看看,我怎么觉得是双数呢?太可怕了。我要不要继续啊?嗯,我干嘛问你啊,我告诉你,我可是非常相信上天的。要是双数,我一定转身就走,你可不要拉着我哟。二十、二十一……”
女孩继续数着,那神情认真极了。看得他直要笑。
“二十六……你快用书挡住眼,你不许看。我紧张死了。”
女孩拍他,他笑着听话地把书摭挡住眼。然后听到她的声音打着颤,继续数下去,每数一个,都慢的很。
“二十八——二十九,你用点心,嗯、三十……三十三!!!是三十三!单数哦,你快看,睁开眼快看,三十三,真得是三十三,单数,单数,真得是单数,我爱你哦!!”
一句话,女孩的情绪变化了又变。他放下书,微笑着,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孩。其实,他早就知道,女孩在数到二十八的时候,剩下的花瓣就能一眼看出是几了。所以女孩才会停一下,然后才又飞快地数完剩下的。就在女孩数二十九的时候,女孩轻轻扬起手,扯了一下他的卫衣帽子。说一句你用点心作为掩饰,然后又飞快数完了。女孩不会说谎,每次说谎的时候,总会反复重复几遍。好像不是在提醒别人注意,而是一次次让自己相信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一样。
果然,那天,在回家后,他从卫衣帽子里找到了一枚花瓣。马虎粗心的女孩后来光顾拉着他玩了,却把这枚花瓣忘了取出来。事后回到家,女孩才想起来,赶紧给他打电话。
“你的卫衣不要洗哦,脱下来放到袋子里,明天拿来我给你洗。听到吗?”
“嗯。”
他没有说出花瓣的事。当然,第二天女孩就知道他看过花瓣了。因为女孩是富家孩子,根本不会洗衣做饭。那样随口而出的谎话,才刚说出来,她就认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嘿嘿。
这个事情,只有他和她知道。
杜清浅不可能知道。所以杜清浅也不可能派个人,拿这样一个故事来骗他。
厉爷新娶的小媳妇,居然是唐南夕?
唐南夕,居然是他大嫂?
不,
这怎么可以!
他的南夕,谁也不能碰。
明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