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厉南行，她这张脸是舍出去了。
“杜清浅，你这么着急，想让大家都知道厉北杭有病。那我倒是纳闷了。厉北杭真要有病了，这家主位子要是空出来。不管是厉家哪位爷接了去。你能得什么好啊？这人啊，她没利，不可能出头啊。你这是为谁出头呢？”
唐南夕把矛头直指厉南行。
“南夕，我喜欢你。我是为了你才站在这里，指认我大哥有病的。你的过去已经这么不幸了，我不想你以后再跟着一个生病的男人过活。”
厉南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世界上最感性的语言。
许多女人当场红了眼圈。厉二爷是暖男，有颜有才还这么深情。
“我知道，我是庶子，我从没有想过要取代大哥。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跟着大哥。南夕，你不明白这种病的可怕。我大哥脾气本来就不太好，大家都知道。这种病发作的时候，大哥就会完全变个人，他的副人格相当暴力可怕。你吃了那么多苦，怎么还没有看男人的眼光呢？”
厉南行伸出手，向着南夕，唇边有一抹淡然的微笑。
“我有一些话想要给大家说。”
谁也没有想到，这时候，一直站在一边的简青衣突然说话了。声音细细，但那张脸上却带着少有的坚定。她在一边听了这么多，就是要看清这些出场人的心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她唱了大半辈子的戏，太了解人心了。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种场合说话！”
周凤鸣立马冲上前。充当马前卒，替厉南行母子冲锋陷阵。
“四娘，你这话就差了。你是四娘，我是三娘，本着规矩，你还得喊我一声姐姐。你刚才不也说了许多话吗？还当众顶撞了公公婆婆。怎么轮到我了，一样的如夫人，我就没有资格说话了呢？”
细细的声音，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份量，带着不容反驳的力度。
厉照临站在一边，看着他的两位如夫人面对面对抗。咦，四娘厉害，他是知道的。三娘居然敢反驳四娘，他真没想到。
“你什么三娘，这些年，厉照临都没拿正眼看过你。瞧瞧你生的那两儿子，哪一个能上得了台面？你拿什么和我比啊？比脸上的褶子吗？”
周凤鸣一向霸道习惯了。哪里容得简青衣在这种场合下，和她这样说话。
“四娘，这些年你仗着照临宠你。变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当掌家夫人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我不说，大家的眼都是雪亮的。只不过，有一件事，我今天非说不可。就是照临站在这里，我我也不能给你这个面子，这事，我必须说出来。这是我做为照临的如夫人，该做的事。”
“你能说什么？你知道什么？还敢说这样的大话，你有种，你说啊，你以为我怕你啊。”
哼，没用的女人，一个戏子罢了。真要有本事，这些年也不会一直受她的气。周凤鸣根本没把简青衣放在眼里。
他家的四娘一直这么霸道，以前他是欣赏她的这种霸气的。父母都是有本事，雷厉风行的事。生的儿子厉北杭也是如此厉害。只有他在父母眼里是个没用的儿子，在厉北杭眼里，是个没用的父亲。所以他才一直很喜欢四娘的这种霸道。
这些年，靠着四娘掌家，他感觉自己在厉家才得已维持身份。
怎么，现在听着四娘这样说话，看着她这种飞扬跋扈的样子，一种反感从厉照临心头掠过。
他怎么忘了一件事，四娘这个样子，和他父母一样霸道，他不喜欢父母的霸道，怎么会喜欢四娘这种霸道呢？还喜欢了四娘这么多年？厉昭临心头一阵心悸。
“我要说的事，这件事在我心底压了许多年。我一直不说，是为了想维护这个家的安稳。但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我真得死后没脸见大姐。”
大姐？
周凤鸣脸变色了。
厉北杭眉梢一动，少有的情绪波动。母亲和简青衣有什么交代吗？
“当年，你联合我们几个姐妹，副着照临和大姐离婚，带我们几个进厉家。执照厉家规矩，公婆极力反对。事情没有成功。你把所有的恨，都放到了大姐身上。你认为是大姐挡了我们的路。所以，当年你为了除掉大姐，才做了那件事，不是吗？”
“闭嘴，你敢血口喷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周凤鸣脑子嗡地一声，坏了，简青衣这个臭女人，平时闷不出声的，竟然藏着这些心计。
“滚开。”
厉无匪推开了周凤鸣。
坐在那里的厉河周刚要起身去保护母亲。被赶回来的厉子归一把按住，“我说过，你别管这事。”
看着人高马大的厉无匪，周凤鸣不敢上前了。这个愣小子，脾气上来了，敢打她。
“当年，你把年仅十岁的厉北杭约了出去。我们以为，你只不过想给大姐一个教训。谁知道，你竟然让人把他拐卖到山里去了。就是因为在山里被买家毒打，小北杭才得了那样的病。今天你要不是非要用这病，想要把厉北杭赶出去。我也不会当众揭穿你。”
“为什么，厉北杭给了你和你儿子什么好处？竟然让你如此说谎害我？”
周凤鸣嘶吼着，她的秘密被暴露了，太可怕了。她就是因为怕这个秘密暴露出去，才不得不听从厉南行的吩咐。没想到，简青衣突然跳出来，毁了她的一切。
“这是真的吗？”
周凤鸣突然被一个人抓住了胳膊摇晃着。
她抬头，看到了眼睛发红的厉照临。这个从来都没干过正事的男人，一直是温柔浪子的男人，竟然一脸的一本正经，怒气冲天。俗话说老实人发怒非常可怕。
周凤鸣心头一惊，“照临，你不要这样。你抓疼我了，我怕。”
“别叫我的名字。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当年的事，不是你干的？对不对？”
“我———，照临你不要听她的。你相信我，你知道的，当时我是和你在一起的。我怎么可能拐骗了小北杭呢？”
“正是因为你和他在一起。你才有机会用他的手机，给小北杭发了短信，让他出来的。”
简青衣低下了头，“这个秘密，是大姐临死前告诉我的。孩子失踪后，大姐发疯了一样找。她把所有可能都想到了。一度她认为这事是我做的。所以她才背着昭临，拿起昭临的手机，让人恢复了手机里的电话手机数据。这才看到了那则短信。大姐以为是她不愿意和照临离婚。又因为大姐身边有小北杭这个儿子，公婆才支持大姐。为了要和她离婚，照临才会和他爱的女人一起干了这件事，把儿子拐走，让她失去儿子，让公婆不再支持她，逼她离婚。所以大姐才心灰意冷，得了病不肯治，一心求死的。”
真相竟然是这么可怕。
厉北杭的眼圈红了，南夕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
啪——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周凤鸣不敢相信地捂着脸，看着面前铁青脸的男人。厉照临爱了她一辈子，宠了她一辈子。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她。今天竟然打她了。
“我打你，我怕不得杀了你。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怎么可能这样对我。”
一想到，他尊从父母之命娶了妻子，从不曾用心爱过她。但妻子一直守着规矩，为他生下儿子，替他打理家，孝顺父母。
他呢？
是怎么做的呢？
却是在外面找一个女人，再找一个女人。还生下那么多儿子。
最后儿子丢了，还是他的手机发短信约出儿子的。妻子当时看到短信，该有多心碎。哀莫过于心死。妻子当时心死了吧。所以才越病越重。
要不是为了着能找到儿子，见儿子最后一面，妻子可能早就死了。
这一切，都是他造下的孽！
他天天在父母面前，说父母不理解他，说他一辈子都不自由。结果呢？对于父母，他是不孝子。对于妻子，他是无情的丈夫。对于孩子，他是不称职的父亲。
厉照临颤抖着手，觉得他的世界整个都塌了。
“妈。”
他妈怎么能做下这种事呢？
厉子归吓傻了。看了一眼坐在位子上的四哥。两兄弟感觉到了绝望。
出了这种事，父亲不会再护着母亲。厉北杭更不可能放过母亲。他们兄弟两个现在，多么尴尬啊。
“别碰我，这能怪我吗？厉昭临，要怪都怪你自己。”
周凤鸣哪受过这气，后退，指着厉照临，“你当年追我的时候，你说你不喜欢你的妻子，你妻子是你父母给你娶的，是商界联姻，是一种交换。你喜欢的是我。你只爱我一个人。你一定会和你妻子离婚，娶我进门的。结果呢？我为你生了儿子，你竟然要我进门当个如夫人。我的儿子，永远只能当个庶子。我不愿意，我周凤鸣也是周家堂堂正正的大小姐。怎么能给你当如夫人呢？我不服。我只是想着把那小崽子送出去，她身边没了儿子，我就能带着我的儿子进门，取代她了。我哪里错了，要说我错，那也是你逼的。”
周凤鸣指着厉照临吼，“你要是个男人，你有种，你就杀了我，替你老婆孩子报仇啊。”
“还有一件事，我也得说出来。”
简青衣淡淡的说，一点也不被周凤鸣的样子吓到。
“你狠，简青衣，我最服你了。原来你这个温柔的小绵羊都是装的。你才是最狠的那一个。你说，我还有什么事，是能让你说的。”
周凤鸣真是气疯了。
“小北杭被找到后，他得了病，得了人格分裂症。他忘了他被拐后，在那个山村里的一切事情，包括他遇到的人，和他所承诺的那些事。大姐死后，你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你刻意抹去了他的那些记忆。”
简青衣慢慢地说，“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一直在心里记挂着一个人。一个当年在山村里救了他的小女孩。你明知道他一直都在找那个孩子。”
简青衣低下了眉，“可十年后，那个孩子打电话来北杭的时候。你却说，根本没有这个人。你说她打错电话了。”
什么？
厉北杭猛地抬头看向南夕。
南夕找过他吗？
“嗯，是的，我找过你。在我十六岁的时候。”
南夕笑了。
因为当年出事，她失去了那些记忆。但她一直在做一个梦，在梦里，她永远在找一个人。一个叫北北的男孩子。她记得他留下的那串数字。小时候的她不知道那串数字是什么，她只能记着。
十六岁的时候，她奇怪自己怎么总是记着一串数字。她查了，才知道那是一个老旧的呼机号码。她试着打过去。
一个中年女人接的，告诉她，她打错了。
“来人，把她赶出去。不许她拿厉家一根线。”
厉北杭突然发话了。声音冷厉，不容置疑。
周凤鸣拐了他，害他得了病。他都没有说惩罚她。现在听到她挂掉了南夕的电话。知道他的南夕找过他。他的心都在痛。他绝对不会饶恕周凤鸣。
“厉照临，你听到了吗？他——”
“他是厉家的家主，他说的话，我无权反对。”
厉照临冷冷地说。
“照临，你不能这么对我，你——”
“请你出去。”
几个保镖走过来，要拉走周凤鸣。厉子归和厉河周再也不能看着了。他们赶紧上前护住母亲。
“爸？”
厉子归哀求地看向父亲。父亲可是最宠母亲的人。
厉昭临把头扭到了一边。
“我们走吧。”
老四厉河周是个明理的人，知道事情无法挽回了。如果再缠下去，以厉北杭的脾气，可能就不是直接赶妈出去那么简单了。如果真要追究起来，妈是犯了罪的。
老六一直都听四哥析。一看四哥的表情，不再说话，两人上前扶起母亲就要走。
“我不走，我是厉家的掌家夫人，我哪里也不去。”
周凤鸣嘶吼着，看向厉南行。厉南行冷眼儿瞪着她，一脸地生气。没用的东西，你的事情办砸了。
“好，我们走。”
周凤鸣知道再闹下去，她会更惨。这时候，她先离开，看后面是谁笑到了最后。如果杜清浅和厉南行胜利了，她以后还会在她们手下讨得一些好处。毕竟在赶厉北杭下台的事情上，她是做过贡献的。
如果最后厉北杭胜利了，那她可得赶紧离开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要和两儿子先离开，赶紧回去收拾东西，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
“北杭啊，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都是我不好，爸爸对不起你和你母亲。”
厉照临对儿子道歉，“我累了，青衣啊，扶我回去休息。”
厉昭临看着简青衣，眼里有一种依赖。
“匪儿，扶着你爸。”
简青衣让儿子扶着厉昭临。她向厉北杭说了一句，“当年，大姐救过我家五儿，我在大姐坟前发过誓，会帮她守护着你。”
说完，简青衣低下头，转身，跟着儿子和厉照临离开了。
“好了，大家都知道我们家北杭有病了。对不起，我们北杭会对这件事负责到底的。我，也会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等待大家的裁决。”
杜清浅站到了厉北杭身边，仰头看着他妩媚一笑，然后看向唐南夕，“妹妹，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那都属于过去了。我们毕竟是一个父亲的亲姐妹。从现在开始，我们两姐妹要好好陪伴在北杭身边。”
“大家刚才都听到了。我大哥是有病，他是隐瞒了病情。但这也不都是他的错。要说错，也都是上一辈人的错。请大家原谅大哥。不管大家怎么处理大哥，我作为弟弟，我都愿意代替大哥承受一半。”
厉南行对大家说完这番话，看着厉北杭微笑，“对不起大哥，我喜欢南夕。并不是我要和你争她。而是早在高中时代，我就喜欢上了她。那时候，她的眼里只有我，我们那时的感情很好。要只是当年我作为一个庶子，那么穷，那么卑微。南夕的爸爸不同意我们两人交往，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南夕。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怕伤了南夕。我又自卑，觉得自己给不了南夕幸福。所以我选择离开她。”
厉南行温柔地看着南夕，“那时正好奶奶派人来找我和妈妈回家。我想着，我进了厉家，我会一直很努力，努力变成你爸爸能看中的那种人。然后我再来找你。所以我才会选择不打招呼地离开。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太爱你。我怕你和你父亲因为我发生矛盾。引起你们父女不和。如果我早知道，你后来会遇到渣男阳建飞，你会因为阳建飞和当年的我一样贫穷，为了和你父亲赌气才跟他结婚。我无论如何，当年不会离你而去。南夕，我错了。请原谅我当年太年轻。”
“你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你想拿走厉北杭的家主之位还不罢休。还想要从他身边抢走他的老婆吗？”
南夕并不生气，看着这么无耻的男人。说着这么不要脸的话。却偏要装得这么无辜。她真想吐了。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大哥原谅我。也不是想把你抢回来。而是要把所有的事实都说出来。让大家知道真相。至于你会选择和大哥在一起，还是选择和我在一起。那是你的自由。南夕，我尊重你，也会等你。”
人们一阵议论纷纷，所有人几乎都选择站在了厉南行那一边。男人选择厉南行，是因为厉北杭有病。把偌大的厉氏集团交到一个病人手里，想想都可怕。女人选择支持厉南行。是因为听到他这一番深情告白，哪个女人不动心呢？何况告白人还是温柔英俊的厉二爷。一瞬间，所有女人都恨不得自己是那个唐南夕了。
一个死而复生的女人，凭什么能让厉家两位爷这么爱着。女人都不由嫉妒地看着唐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