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点。
王炸。
这是最高点数了，除非小老大握着同样的点数牌，不然必输无疑。
一百万……
当是时，小老大心口一阵窒息，感觉天晕地转，几乎要崩了表情。
可对面的剃头仔依旧朝着投来挑衅的眼神，同时把牌面一掀，亮出了所有的点数。
四张牌，23点，这在赌局里绝对是罕见的手气。
“怎么样，对面的老大，准备好要怎么实行赌约了吗？是一百万，还是……”剃头仔春风得意，又把二郎腿翘了起来，一双倒三角眼贼兮兮地看着对面的小老大，语音末尾又扫向了少女，不怀好意道：“还是这个妞？”
砰。
对面小老大一巴掌拍了桌子，喝骂道：“你在想屁吃！你敢碰她一根手指头试试？！”
说着，整个人腾地站起身，横眉冷竖。
他反应这么大，唬得剃头仔一帮人也是一愣，可事实就在眼前，剃头仔也没在怕的，当即冷笑着呛道：“呵呵，冲冠一怒为红颜啊，那行，不用这妞还债也行，那就一百万现金立刻还。我想盘口堂堂的老大，不至于赖账吧？”
那赖账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尤为意味深长。
大家都是在穷乡僻壤的地方混起来的，要是真能随便出手一百万，剃头仔当年也不回去澳门挣钱了。
今天他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你！好得很！”小老大气得咬牙切齿，最后从压根里挤出一句， “一百万，我认了。”
“老大！”身后一帮马仔全都惊了，下意识就想劝。
那率先被挑唆的赌徒阿伟更是心直口快，立马补道：“我们哪里有一百万，与其赔钱，不如一个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老大一扭头，直接甩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火辣辣落在阿伟脸上，他愣愣捂着肿起来那半边脸，震惊又委屈。
“一个月你麻痹！”小老大狠狠啐了他一口，怒骂出声，“你自己烂赌答应的局，凭什么要别人替你还，你别以为当初我不知道我妹是怎么死的。要不是小美临终前还惦记着你，让我不要跟你计较，就凭你把她卖个赌坊害她自杀，老子早就毙了你千万回！”
他看着面前烂泥扶不上墙的前妹夫，吼完眼角都泛着红，这种陈年旧事他原本不想提，却不想有些人给脸不要脸，一定要三番两次踩他底线。
阿伟显然也没料到当年的事情会败露，一时间惊惶又恐惧，“老大，不是的，我……”
“闭嘴！给我滚！”小老大一把挥开他，也不想再听对方废话，直接扭过头就冲对面的剃头仔道：“一百万，只能打欠条，就当我替自己妹妹帮这孙子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从此也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身后众人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劝。
倒是对面的剃头仔看了出好戏，还赢了钱，心情正愉悦着，闻言也很爽快，“欠条吧，按个手印再举着拍个照，就差不多了。”
还要拍照。
这跟折辱人有什么区别？
小老大铁青着脸道：“老子说到做到，用不着举证，难道我还会抵赖？”
好歹在这一片他是公认的老大，今天剃头仔公然带着人过来的事情不用一天就会传到人尽皆知，那一百万也根本就瞒不住。
“那可不行，既然行了地下的规矩，那就要按照地下的来，难道老大还想反悔？”剃头仔搬出了刚才的规矩，看上去就跟照章办事似的，可眼底那抹嘲弄却实实在在表明了对方就是在故意找茬。
小老大一口气好险没上来给气晕了。
但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无力反驳，只是含在嘴里那个行字就像是卡在牙缝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这时， 一道清冷的嗓音在人群里淡淡响起。
“赌局还没完，不着急。”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扭头看向桌子中间的少女。
她从刚才就一直充当着花瓶的角色在发牌，这会儿突然出声，显得有几分突兀跟不合时宜。
剃头仔的目光不由得再次从她玲珑的身段上划过，嘴上挂起一抹狞笑道：“胜负已分，我是23点全场最大，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少女垂眸，也朝他望了过来，眼底却幽深一片，倒映不出任何影子。
“你是23点没错。”她注视着对方静静开口，口气像是某种无机质的播报声一样，听上去有几分莫名的诡异，在对方还没来得及高兴反驳之前，又幽幽补充道：“但最后那张牌，不是你的。”
什么？
此话一出，满场人都愣住了。
因为谁都不是傻子，知道少女这话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剃头仔在出千。
“放屁！”剃头仔后头的小弟最先不服，走出来几乎要指着少女的鼻子骂，“我们一堆人是亲眼看着牌面揭晓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难道还有假！”
小老大那边的马仔们起初还想发作，结果这么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不禁迟疑地看向少女。
怀疑她不会是在胡说八道吧？
可立在前头的小老大却不一样，在局面即将被搅乱的瞬间，他立刻大声喝道：“都特么给我闭嘴！”
这一嗓子，可比教训阿伟时有威严得多。
两边都不由自主停了动静。
这其实就是在给少女让出场子，于是她也没客气，纤细的手指一伸，指着对方袖口道：“没出老千，袖子里藏着牌做什么？”
她清冷的声线落在这一屋子狼藉跟乌烟瘴气里总有些格格不入，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格外引人瞩目。
于是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都下意识落到了剃头仔的袖子上。
小老大这才意识到，大夏天的，大家伙都恨不得打赤膊吹空调，对面的傻逼居然还穿着长袖衬衫，明显就不对劲。
于是他三下五除二，一脚跨过去就抓住对方胳膊，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直接，一把撸起那袖子。
随着衬衫袖扣的断裂声，众人便见到一副扑克牌哗啦啦全抖落出来了。
众人：“……”
“卧槽，你特么真的出老千！”小老大那边的马仔立刻跳起来嚷嚷。
剃头仔的人也都懵逼了，被怼得都不知道反应。
还是剃头仔被拧着胳膊，急赤白脸地吼道：“我藏牌是习惯不行吗，谁说我藏了就出了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