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马仔联合外人算计,这绝对是老大最大的忌讳。
也是一种耻辱。
尤其这人,还是自己的前任妹夫。
这么些年,对方一直用忘不掉自己妹妹不结婚为理由,让小老大一次又一次心软,替他收拾烂摊子。
所以也让对方越陷越深,不仅输掉了家里的祖产,父母的棺材本,现在连兄弟之间的一点情谊也输没了。
“老大,你救救我,不然那帮人真的会杀了我的。”
小老大听着脚边人的哀嚎与哭求,不禁有些恍惚,再回忆起来,其实这些话已经听过许多次了,每一次都很情真意切,每一次听上去都真诚而悔恨。
可也永远都会有下一次。
他的视线在恍惚中晃到了楼梯口,忽然就定在了那一抹白色身影身上。
对方在二楼说的话言犹在耳。
心软,是做老大的大忌。
其实对方的话外音,他听得懂。
这种心软,终将会让他万劫不复,走向灭亡。
今天的阿伟能跟剃头仔一起联手算计他的地盘,难保明天剃头仔想报仇,就会联合阿伟来砍掉自己的双手。
都是在刀口舔血过日子的人,哪里会有真正的慈悲。
“你欠了哪一家的,多少钱?”
在连片的哀嚎声中,小老大终于开了口。
闻言,周围其他兄弟面色都有些不忿,可想象地上的人算是半个老大家属,他们也没有资格置喙,于是又硬生生将这一口气憋了回去。
而地上的阿伟却像是瞬间活过来一样,两眼都在发亮,忙不迭将对方的赌坊跟金额给报了,“利滚利,现在是三十万的,只要早一点还了,就是轻伤。”
轻伤?
确实,对于这种敢拿高价利息去赌博的人,金钱对他们来说其实就是一个数字,区别只是大小而已,反正上了赌桌几万,几十万都能一把梭哈。
所以这三十万,对于阿伟以往的辉煌战绩来说,只是轻伤。
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仿佛在说:看吧,老大,这次我输的很少吧。
“嗯,知道了,那边我认识。”小老大点点头,面无表情道。
地头上的关系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阿伟说的那个盘口负责人正在在吹水群里。
闻言,阿伟立刻大喜过望,“老大有关系好说话,那利息还能商量。”
熟人好办事,此刻他心里想到的可不仅仅只是减少利息,而且还包括以后可以走动的门路。
他想得挺美好,却没发现头顶上方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幽幽盯着他,就连一旁站着的马仔都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自家老大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可怕。
“既然是熟人,就不好拖欠太久,现在我来跟对方联系,今天就还了。”小老大拿出手机,当真拨通了一个电话,接通后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也认领了欠债的是自家马仔,看样子是打算全盘接收,然后便是洽谈金额部分。小老大却忽地话锋一转,语气不带一丝起伏道:“三十万,我这里没有,也不打算给,小老弟要是肯卖给我一个面子,就按照地下的规矩,十万一根手指,今天给你送过去。成,下回再一起喝酒。”
小老大挂断了电话。
地上的阿伟呆呆仰着脑袋,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老大,什么十万一根手指啊?”
他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仿佛听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语言。
而小老大好心替他解释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地下的规矩,欠债还不起钱,就用手指头抵债,一根十万块,不算亏待你。”
他语气冷漠得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阿伟浑身打了个激灵,顿时撒开对方的裤腿,摇着头往后退,“不,不会的,老大,你不会这么对我的,我就是输了三十万,就只是三十万……”
事到如今,他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小老大也不想再跟他多费唇舌,既然已经答应了另外盘口的人,总要有一个交代,于是他吩咐左右的马仔,“把门关上,别让人跑了。”
马仔们其实也很懵,但还是下意识依照命令关了门。
“老,老大,真的要砍手吗?”其中一个马仔咽着口水问道。
早上刚刚见识过一场砍手,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至今都让人心有余悸,他们一听到就想打哆嗦。
关键自家老大一向很爱开玩笑也不爱暴力,怎么砍手还能被传染的?
“嗯。”小老大点着头,也没管其他人的脸色,直接朝旁伸了手,“拿刀来。”
他要亲自动手。
马仔们吓得更加不敢动了。
可这时,却又一把冷冰冰闪着寒芒的钢刀递到了对方跟前。
小老大嗅到上边一丝浅淡的血腥气,不禁愣了愣,转头对上了少女精致清冷的一张脸,已经一双黑白分明的幽深眼眸。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对方在楼上说的那句为时未晚是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了。
“谢谢秦小姐。”他伸手接过了那把刀,攥在掌心里紧紧握住,逐渐变得坚定起来,而后让手底下人将阿伟的手按到客厅茶几上,自己抓过他的手指,垂眸最后看了一眼对方,“我手可能没有秦小姐的稳,你多担待。”
阿伟睁着一双眼睛,惶惑又惊惧地看着那把刀,又看向小老大麻木的脸,心底涌上了铺天盖地的恐惧,“不,不要,老大,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我真的不会再……啊!”
最后那个赌字终究没有来得及出口,尽管这一次的忏悔,听上去像是百分百发自真心的。
但狼来了喊太多,已经没有再想听了。
伴随着一根手指掉落在地。
咔嚓。
又是一根手指被切下。
直到三根指头带着血躺在了地板上,桌面上惨叫的人已然痛晕了过去。
小老大放下钢刀,坐到沙发上,沉声吩咐,“找个密封袋装起来,送去临市。再搞个纱布包扎了送医院,通知他的家里人过去。”
旁边看着一地鲜血的马仔好歹经历过一次暴击,这会儿除了起鸡皮疙瘩,还能应话,“是,老大。”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捡手指的,打扫卫生的,送人去医院的,每个人都安静地各司其职,就连沙发周围的区域弄得都比之前干净。
仿佛在一夕之间,马仔们对自家老大都生出了敬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