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周富禾其实也不看好玉观音，无奈是秦君决定掏钱，他也只能遵从。
买完玉观音，听说鉴定会出具的保证书是权威级别，秦君立马开启了采购模式，短短几分钟内连投了十几次标，看得周富禾冷汗直冒。
他还是第一次见人把盲赌当成市场挑大白菜的。
“那个，秦兄弟啊，咱虽然有钱，但这么烧法，好像也太奢侈了吧……”周富禾最后看不下去，好心提醒了句。
岂料秦君面色平淡地答道：“不用担心，会挣回来的。”
“……”这一副挣钱跟喝水一样容易的口吻，也实在令周富禾无力吐槽。
算了，让小年轻吃点教训也是好事。
他这般想着，也就不再阻止。
这一段盲赌超过在一个半小时后开箱，众人暂且往后走，又过一段就是明赌的展柜。
“明赌也是翡翠盘口传过来的，由主办方做裁判，选定价格，双方凭眼力鉴定真假，若为真品，买家胜出，货物免费赠送，若为赝品，则卖家胜，不仅要收回价钱还要当场砸了假货，买家便钱货两空。”
这种玩法，比盲赌还要惊险刺激。
周富禾正解说着，突然见前边一小撮人聚集在一个展柜前，应当是在进行明赌，眼角余光刚扫过去，忽地便瞪大了眼睛，“兔崽子居然跑来这儿了？！”
秦君刚听一半就见周富禾子弹似地飞出去，冲进前方人群，揪住了一个赌桌上的青年耳朵，仔细一看，竟就是当初古玩街与她有过争执的周锦。
“爸，你阻止也来不及了，赌局已经开始，不出胜负不能下桌。”周锦挣扎着大声嚷嚷，“爸，你就相信我这一次，我肯定会证明给你看，我不比大哥差。”
“证明个屁，我看你是要气死老子。”周富禾直接一巴掌抽他头上，转头看到展柜下的数字，当即眼前一晕，喃喃道：“完了完了，这次底掉都不够赔了。”
秦君刚好走到父子二人身后，看了眼赌的物件，是一件明清的珐琅彩瓷瓶，色彩艳丽，瓶身绘画精雕细琢，具有中西结合的特色。
很典型的珐琅彩，标价八百万。
“价钱这么高？”她狐疑地皱眉。
旁边一个围观的马脸面具男人笑了笑道：“小兄弟第一次来吧，这明赌规矩便是这样，价格飘高，赢了一本万利，输了也是倾家荡产，玩的就是心跳。”
何止心跳，主办方简直暴利。
与周锦对赌的是另一家古玩店的少当家，前一阵因为错失盟书，周锦终日买醉，在酒吧与人愤愤不平时被对方听到嘲讽了几句，双方起了口角，最终衍生出了这场赌局。
“哼，珐琅彩可是我对口的东西，陈少当家等着准备好钱孝敬我吧。”周锦仰着鼻子冲对面挑衅，要是他猜中，八百万跟珐琅彩就都是他的了。
对面也是一个年轻男子，露出面具的半张脸略显阴柔，眼睛盯着周锦笑眯眯的模样，“哎哟，我好怕呀，不知道需要老父亲陪同的周少爷要怎么赢我，该不会现在还穿着纸尿裤跟我赌吧。”
对方的毒舌戳得周锦差点跳起来。
他死死咬牙，有些埋怨父亲周富禾出来多事，瞪着对面道：“少说废话，直接亮结果吧。”
周锦抓紧手中的按键。
“这桌下游戏，两边按键，白为真，黑为假，结果如果一致便要进入下一轮藏品比试，如果结果不同就有胜负了。”
秦君边听旁边人解释边看了眼周锦的情况，因为都盖着厚重的桌布，看不清两人具体选项。
“这，这看着不像真的，你小子到底选什么？”周富禾在周锦身边探听不到结果，急得直冒冷汗，这一按键下去搞不好就是八百万的巨额赔款，要是输了，他就要卖了棺材本啊。
别人看不出，可学过肢体语言的秦君却察觉到了什么。
她看了看桌面上双方的举动，以及玻璃柜中美轮美奂的珐琅彩，在周锦即将按键的前一秒，突然俯身在他耳畔低语道：“是真的。”
她语绪和缓，略显低沉沙哑，极具蛊惑的味道。
而周锦在听到声音时，下意识松开了原本的按钮，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意识遵从了耳畔声音的指令。
滴。
刺耳的终止铃响起时，周锦吓了一跳，发觉自己按错那一刻心脏差点停摆，他想也不想张嘴就要骂，“你特么瞎几把……”
捣什么乱啊。
可惜话还没说完，那边裁判的声音已经响起。
“很遗憾二位，这一局平手。”
“平手？”周锦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看向那尊珐琅彩以及对面的陈少当家，对方也正望着他，眼中也满是诧异。
电光火石之间，周锦骤然拍案而起，怒喝道：“你特么设计害我！先让人跟我说有鉴定会的消息要带我发财，还给我看这尊珐琅彩的照片跟我说假货，是不是酒吧那一次也是你组的局？”
人的神经绷到极限就会跳脱出框架看到本质。
显然周锦一下子就从浑浑噩噩的日子里回过味来了。
刚才要不是……周锦望向自己右侧，只在阴影中看到一个清隽的侧脸，但那一身白衣黑裤却令他记忆深刻。
怎么是他？！
周锦又羞又恼，却不得不承认，刚才要不是少年及时告诉他答案，这会儿自己已经进了别人的套，成了周家的罪人。
“啧，没想到临门一脚还能被你小子逃了。”陈少当家撇了撇嘴，也不否认，翘着二郎腿直白道：“我家老爷子看中你们家铺子很久了，只是苦于你爸是个老顽固油盐不进，只能找你下手咯。不过周锦，没想到你还没废物到家，居然能逃过一劫。”
对方吐出最终目的，不仅周锦傻了眼，就是周富禾都气得冒烟。
“陈家的，生意上的事情摆到明面正常竞争，输了我无话可说，但你们背地里搞这些阴损手段，是不是太缺德了？”
面对周富禾的质问，陈少当家却不以为然，“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周叔，你瞧瞧你两个儿子，大的沉稳却没魄力，小的投机取巧没出息，你说你那铺子以后还有什么盼头，还不如早点让给我呢。”
“你！”周富禾指着他想骂娘，可一时又无从骂起。
因为他悲哀地发现，对方说的是实话。
“谁说周家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