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有些懵。
向冲却没发表意见，只是迅速召回律师，随后替少女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车子缓缓驶出国道，没有回市区的君臣总部，而是拐了道，上了高速。
副驾驶座上，向冲开启信号干扰，这才将背脊靠向沙发，恢复本性般扯松了领带，冰冷镜片下的双眸沉郁而狠戾。
“老板，为什么要放过白芷？”向冲拧着眉头，经过这半年多来的淬炼，身上已经隐隐具备上位者的威严，也不再是那个是街头任人辱骂的清洁工，他手中握着权力，言语间也不再小心翼翼，“就算只是劳教所，我也有办法让她折在里头。”
他从昨天忍到现在，满身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一想到有人敢在君臣的眼皮底下对少女不利，而且还是用那种肮脏的手段，他就想立刻将人打成筛子。
听他放狠话，后座上身为当事人的秦君却轻轻一笑，放在膝上的指尖点了点，不答反问，“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最痛苦吗？”
愤怒中的向冲怔了怔。
秦君却不等他开口回答，便又问起白家的情况。
尽管话题跳跃得有些快，但他还是下意识做出回答：“白家是省会的老牌连锁企业，旗下餐饮超市超过三十家，产业链相对成熟，年初刚刚通过审核持牌上市，总资产在十个亿左右，是一个不错的壳子。”
他隐隐猜得出少女要做的事情，调查的时候也将各项数据都做得详细，也加入了自己的一些分析。
虽然十个亿对君臣的流动资金来说有些吃力，也未必吃不下。
秦君自然也清楚。
但是——
“十个亿，不值得。”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唇瓣轻启间已然为白家制定好了未来的路，“从今天开始，找人去骚扰白家的店面，让他们统统关门歇业。”
让白芷在劳教所，太便宜她了。
人最痛苦的，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明明什么都有，却要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一点一点失去却无能为力。
告她，是秦君最初的仁慈。
放了她，才是秦君为她准备的炼狱。
这只蝗虫太烦了，她已经不想待见对方了。
向冲心神一动，烦躁的情绪瞬间被平复，唇角微翘，又装模作样地礼貌应答：“好的，老板。”
话落，后座没有声音。
向冲从后视镜望过去，便见少女已经靠着椅背沉沉睡去，头侧向一边，厚重刘海滑开，露出半张雪色肌肤的侧脸，美丽又脆弱。
他看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取出前置箱里的薄毯，轻轻替少女搭上。
从高速拐了一圈后回到市区，秦君在家休息了一天后才去上学，恰逢周五学校考勤，学生会的人在校门口检查名牌跟仪容仪表。
秦君背着书包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却还是一抬头就跟前方校门口的傅景对上了视线。
后者眼神很复杂，像是有话要说，特地换到距离她较近的位置。
秦君走上前时，对方借着检查的空隙低头问她，“你，没事吧？”
闻言，秦君有些诧异，抬眸扫了他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前天在警局，她确定对方是看到君臣的人马后才离开的，向冲能来得那么快也是傅玉田通知的。
所以她很不明白傅景问这话的意图。
“你……”傅景瞧着她一脸的冷淡，还想多问，又觉得校门口说话不方便，于是又凑近一分说了句，“放学后先别走，我来找你。”
这话刚好被几个过来找他签名的风纪员听到，几人想起前阵子校内的传闻，顿时风中凌乱。
都说九班有一个恐龙妹喜欢傅会长，没想到是真的！而且，看样子会长还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这个事实比温辞在男更衣室受袭更令人惊悚，早读时间就迅速顶替袭击的话题成为最新八卦。
而九班的学生看到秦君回来，神情也很微妙，既惊奇又略微有些恐惧。
课间她走出教室，还能听到里头各种压不住的窃窃私语。
“卧槽，把白芷告了还能出来，温辞到底什么人？”
“什么？白芷还没来上学！她出事？那不可能，温辞怎么可能动得了她。”
……
如此猜想的学生不在少数，甚至先前被秦君教训过的那群学生会富二代，从前天事件爆发后就一直心心念念在想着找秦君麻烦。
但他们从前天等到昨天，等到温辞都来上学了，白芷还没回来。
不仅仅是白芷，涉事的周韵一干人等全都没了踪影。
有人忍不住给家里打电话探听了情况，结果挂电话的时候，脸色一片惨白。
“到底怎么回事？”众人围过来催促般问道。
那人咽了咽口水，语气变得有些艰难道：“他们说，白家得罪了人。”
闻言，众人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白家是他们这群人中最优越的门第，说在省会横着走也不夸张，不然他们也不能跟着白芷在富海肆无忌惮行事。
温家又算什么东西？
他们不信这说辞，但早读刚结束，校内一则广播就将众人彻底打蒙了。
校长严肃的声音透过电子轨道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依旧不难听出其语调的紧绷：“鉴于日前校内发生的一起恶性伤人事件，经由调查，学校决定开除以下学生学籍，白芷，周韵……”
后面的名字还没听清，整个校园已经沸腾了。
稳坐学生会副会长，同时兼任学校董事会主要大股东的白家被踢出了富海，校花白芷被开除，而且还是背着谋害女生受袭的罪名被开的，以后学习档案上将留下一生的污点。
一时间，学生会那群富二代顿时人人自危，夹着尾巴也没人敢去找温辞麻烦。
午间放学铃声打响时，傅景提前出现在九班门前。
少年正是如旭日初升的年纪，即便只是千篇一律的校服也能穿出干净清隽的感觉，大片大片的阳光洒进走廊，洒在他的身上，更衬得他眉眼淡然如山水墨画。
往常一放学就跟猛兽出闸的学生都不自觉放慢动作，想看看这位年级第一兼任校草的傅会长在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