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说过不会留下来。”
最终，还是秦君先开了口，她的声音也夜色里有几分清冷，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亲昵。
霍弦沉默了一瞬，搁在少年头顶的手又移到对方肩头，拍了拍，“我知道了。”
这代表着妥协。
从十三岁后，这两个字便已经几乎从霍弦的字典里被抹除，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挣扎，他深知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去争取，去夺去抢，所以对待少年即便后来有了几分真心，也依旧改不了强硬跟算计的作风。
今天实验室之行是他安排的，詹元恒要收徒也是他默认的，目的是为了留下少年。
他既是欣赏少年的才能，又觉得留在自己身边能够让少年充分展现自己的天赋。
可惜，少年有自己的打算。
早上从实验室离开，他便察觉到少年的冷淡，下午处理公事的时候也一直在犹豫不决，将人强留下来的手段并不是没有，而且也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是那样，少年未必会开心。
终究，他还是不忍少年生了嫌隙，选择退让。
算了，在外头有危险自己一样可以护着人。
“什么时候走？”没再纠结这个话题，霍弦一笔带过，问起对方打算。
“等拆纱布吧，而且还要在这里陪义父过年。”秦君碰了碰眼睛的纱布，想起上一世自己被挖了眼角膜后经历的那段黑暗时期，又转念想到如今认下一位年纪与自己爷爷相当的义父，抿唇露出一个微笑，“大哥要回家过年吗？”
她记得霍家是大家族，应该过年挺热闹。
岂料。
“不回。”霍弦很久以前就没有了家，这么多年也没过过春节，多数时间都是在各种商务会谈的飞机上度过新年的倒计时，不过今年他不想出去了，“我在这里过年。”
秦君有些诧异，却没多过问，倒是觉得挺高兴，“那明晚可以一起吃年夜饭。”
闻言，霍弦望着她明艳的小脸，唇角弧度略微上扬，“嗯。”
隔天，山里覆盖了一层薄雪，天气更冷了。
大清早，冯浪三人就带了新衣服过来，说是基地出资统一购买，今年新增的福利。
“啧啧，你是不知道，大BOSS直接把整支意大利的设计团队连夜空运过来做衣服，现在几十号人还关在小黑屋里量尺寸呢，真是大手笔，好家伙。”
几人说着话，边将合适尺寸的新衣拿出来在少年身上比划，一边互相使眼色。
秦君对各种传闻中的霍九爷霸道的行事作风已经见怪不怪，随手拿了衣服摸到上头精细的纹路，做工确实一流，她怕几人瞎胡闹，所以很快拿了衣服进去换。
等人进去了，丁森旭才有些担心，迟疑道：“咱们这样，九爷不会生气吧？”
那位年纪看着不大，可气场太吓人了，以至于才一天他们也跟着喊起敬称。
“这有什么，听说大BOSS从来不在基地过年，今年还反常给大家准备新衣服，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是为了谁，大过年的，咱们给小君君整件好看的衣服不是很正常嘛。”冯浪拽着一堆大道理，眼底却闪着搞事情的光。
他们今天带了一件意大利大师手工制作的精品，大师昨天做完还夸是自己近年来最得意的杰作。
当然，衣服是好衣服，可关键是款式完全按照走秀的风格，开襟的休闲服不仅绣满了红花暗纹，底色还是纯白的，红白两种撞色极尽骚气，连冯浪看到都表示骚不过，不敢上手。
结果一量尺寸，好嘛，少年的尺码。
于是这才有了几人合伙设计的一出戏。
卧室门打开的时候，冯浪甚至都预备好了手机拍照，准备以后给少年留下一个足够笑话一年的把柄。
咔哒，房门被拉开。
穿着白色休闲裤的一双长腿先逆天地走了出来，意大利大师手工的设计自动加了拉伸腿长的效果，加上少年腿型本身就好看，裤腿绣花的西裤瞬间也不浮夸了。
冯浪酸溜溜地想，小爷有这么一双腿穿上也很好看！
然而等人完全露出庐山真面时，别说他了，房间里其余两人都愣住了。
休闲的宽松西服对襟敞开，拉到了心口，里头搭配白色的高领毛衣，顺着少年修长的脖颈延伸到优美的下颚线，白底的红色绣花呈现梅型错落有致地分部在西装上，白底红花，衬得少年肤色愈加瓷白美丽，粉白的唇似花开，比手工的精美花朵还要艳上几分。
白纱之下虽看不到双眼，但这份脆弱感却正好跟这套衣服的纤弱柔美完全融合在一起。
来之前他们都觉得这套衣服谁穿谁出丑，现在却觉得这件浮夸的衣服像是长在少年身上似的。
冯浪呆呆举着手机，不小心按下了拍照键，照片顺势发到朋友圈，顿时引来一大群人围观。
好多人在下边求问美人是谁，又有人问是男是女，更有胆大者表示男女皆可要联系方式的。
其中还有很多新加上的基地同事。
他人会来事，又是在情报组，一天之内就加了几百号人，连霍弦身边的助手秦晋都有，这会儿秦晋正好刷到照片，顺手点了个赞，回头就见自家BOSS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头。
“九爷，您要去换衣服了吗？”秦晋下意识收了手机，也不知道BOSS窥屏多久，又看到了多少，希望没看到那些求躺平求宠幸的骚话留言。
不然依照他的了解，这些人可能活不到明天。
“嗯。”霍弦刚出去了一趟，回来习惯换身干净衣服，想到今晚就是除夕，那位意大利大师怕回不了国，早早就设计了好几套送来供给他挑选，原本他嫌弃麻烦又选了一套黑色的西服，这会儿却改了主意，“将下午那套新的拿来。”
“是。”秦晋下意识点头应道，过了半拍后才突然瞪了瞪眼睛，想起下午那套像是大师半夜抽风做出来的花里胡哨的衣服。
而且那是红色的！
BOSS真要穿？
秦晋有些怀疑自己幻听，要不就是BOSS失忆了，可也没胆子再问一遍。
纠结之际，却见要进屋的霍弦突然顿住脚步，声音冷冽，语气淡漠地吩咐道：“年后统一查视力，不合格的安排手术。”
秦晋：“……”
他确定刚刚那些照片下的骚话，BOSS都看到了。
这样一言不合送人上手术台的操作，太可怕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