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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6.
白薇放下一个惊天大雷,所有混乱在此刻戛然而止。
我看向她的肚子,呼吸颤抖。
明明已经知道,她和陆明景上过床,可知道她怀孕了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我控制不住地干呕,陆明景颤声叫我。
“昭昭,我会处理好的。”
“恶心。”我冷声按住胃,“真的恶心。”
白薇不服:“你凭什么说我和陆明景的孩子恶心,你自己不能生,还不让别人生?”
陆明景打断她:“够了!”
我低声笑起来:“陆明景,是你一直说过,你不希望我生小孩,你也不喜欢孩子,现在算什么。”
我看向他,他眼神闪躲。
很久以前,在我逃离了继父,刚刚和陆明景开始恋爱的时候,他说,希望以后我和他的小家,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无法把爱再分给另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是我们的孩子。
他也不想要我经受生育,和教养孩子的苦。
曾经有很多朋友都羡慕我们,羡慕陆明景对我这样好,把我捧到了心尖上,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再比我更重要的人。
我和他结婚,也是他克服了他爸妈的重重反对,所求来的。
可是。
“骗子,陆明景,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子。”
我不知道我看向站在一起的那两个人是什么目光,但陆明景把白薇护在了身后,看我如同陌生的洪水猛兽。
这情形,像极了当年,他为了保护我,一个人面对我继父时的模样。
他问:“叶昭,你想干什么,你总不能对一个孕妇出手吧?”
白薇从他身后探出头,笑得得意:“男人说不喜欢小孩这种话,怎么能当真呢?”
“你不给陆明景生一个孩子,那他们家的香火谁来继承?”
我突然就卸了全身力,垂下了头:“滚,你们都滚。”
陆明景迟疑看我一眼,还是牵起了白薇的手,转身离开。
“昭昭,你等我,我会处理好的。”
我不再相信陆明景了。
起身收拾好所有东西,去办出院手续,然后打车回家,把证件都找出来。
中间接到一个陆明景的电话,问我在哪儿。
我语气平静:“我回家了。”
那头松了口气:“昭昭,你就在家等我。”
7.
陆明景两个小时以后才回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我收拾好放在客厅的行李。
我把打印好的离婚协议递给他:“陆明景,我给你的一次机会用完了,我们好聚好散。”
陆明景沉默着接过离婚协议,沉默着撕碎,雪花一样的纸片纷纷扬扬撒下来。
我感受到他身上隐忍不发的怒气,闭上眼,恐惧得发抖。
“陆明景,你又想打我吗?”
正如陆明景了解我的弱点一样,我也同样会用这些弱点拿捏他。
他顿时慌了神泄了气,向我解释:“昭昭,我不会打你的,我都处理好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挣脱他的手,不再克制地哭出了声。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你说你处理好了,你处理什么了,那个孩子你是让她打了还是怎么了?陆明景,我要跟你离婚!”
我拖起行李箱要走,陆明景一路拦我,一直走到了外面大街上,我伸手打车,他也不让,无可奈何地朝我低头。
“现在离婚你住哪儿,住酒店吗?昭昭,听话,我城东还有一套房,你先搬那边去住,我们分居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好不好?”
陆明景言辞恳切,我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我能争取来的最好结果,想让他直接同意离婚,没有那么简单。
陆明景见我松动,拉着我去了地下车库,车子发动,他频频瞟我,试图劝我。
我不理解:“陆明景,你不爱我,为什么还不放我走。”
陆明景咬着牙,下颌线绷得很紧。
“这么多年,除了爱情以外,我们总有别的舍不断的感情吧?”
我失笑,陆明景不爱我了,可我还像十年前一样爱他。
无关乎陪伴,习惯,亲情,我只是单纯地爱他。
纵使是现在,我仍然觉得,陆明景身上是有魅力的,比如他不管情绪怎样,开车都很稳。
我为我这样庸俗的,愚蠢的,又可悲的人叹息。
我忍不住去想,是我得到的爱太少了吗,还是因为我没有家人,这些年来,我把陆明景当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而陆明景,却可以在不爱我之后,又轻轻松松地去爱另一个人。
眼眶灼热,我往后倒去,靠在椅背上。
“陆明景,我这辈子,除了你以外,拥有的东西少得可怜。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怜悯和情分在,就放过我吧。”
密闭的空间内,我清楚地感知到了陆明景刹那间漏掉的一个呼吸,他偏头看我,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起先是陆明景恐慌的眼神,紧接着是剧烈的撞击,头晕目眩,还有身上传来的疼痛。
满地的碎玻璃,汽油味和硝烟味混合的空气,还有刺目鲜明的血色。
我被陆明景压在身下,他的左手牢牢护着我的头部。
我觉得可笑,于是竟然真的在这样的环境下笑了出来,后知后觉才是眼泪滚滚落下。
外围有人在拍照,有人在打救护车电话,我直直地看着陆明景,很清楚大货车是从我那边失控撞来的。
最后一个关头,陆明景解开了安全带,把我整个人抱在怀里,替我承受了大部分伤害。
以前看过一个说法,人体细胞会新陈代谢,将一身旧细胞全部换掉,需要七年。
也就是从生理上来说,你每隔七年,就会变成一个新的人。
而现在救我的,是十八岁的陆明景,还是二十八岁的陆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