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守城的家在城里的火车站边,红砖黑瓦的小民房,房前有个小院子,屋后不远地就是铁路轨道,他天天都能听到熟悉的汽笛声,感觉到火车经过时地皮颤抖的声响,都是绿皮的火车,车里常坐满了人,那些陌生人坐在窗边,透过玻璃看窗外景象。
吴守城靠着一辆三轮车揽活维持生计,由于背靠火车站,有许多南来北往的人,他的脚蹬三轮车能坐两个人,还能放些行李,他就在出站口揽客,问出站的人要去那,他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双方谈拢,对方就上了他的车坐下,他就踩着三轮车前行,遇到一些上坡,他就站起身来踩三轮车,很是费力的,链条绷的紧,齿轮卡卡作响。
他对附近的路线很是熟悉,有时抄些近路,用最快的方式把人送到地点,然后就沿路询问,有没有要坐车的,他狂拨弄着车把上的铃铛,引起路人的注意。
是个夏天,天异常的闷热,他身上的汗都没干过,他脖子上的白毛巾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不断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水,想着天快黑了,拉完这趟活就回家吃饭,他老婆在家给他做着饭呢。
小巷子里的灯昏暗,他眯着眼,光线不是很好,他仍旧拨弄着铃铛,制造着响声,他马上就到家了,肚子里晃荡的响,全靠水饱肚子,他今晚不想再拉活了,整个人就泄了气,全身又无力。
本来巷子就窄,马天良又踩着三轮车挤进来,还用车猛碰撞着他的车,铁器擦着响,他的前轮左右摇摆着,险些撞了墙,他紧握车龙头,也用他的车别着对方的车,所谓同行是冤家,他们俩人又是邻里,不免开着玩笑,有时两人还抬起脚来,互相蹬着对方,发泄心中的不满。
马天良与他同龄,个子与他也差不多,光着膀子,身上晒的黑黢黢的,吹着口哨,询问他:“你今天拉了多少活?是不是又走了狗尿运,拉了几趟远活。”
吴守城只是说:“那有那么好的事,一天能捡一趟远的就知足了,太远不知道路,还要问路。”
马天良不信的问:“还有你吴守城不知道的路,你可是活地图。”
吴守城不好意思的说:“昨天我就接了个人生地不熟的活,问了几个人,绕了个大圈,人累的够呛,钱没挣的几个,坐车的人还说我故意绕路,赚黑心钱。”
马天良兴灾乐祸的说:“你要是不知道路么,就把活让给我,这周边没有我不知道的地。”
吴守城却说:“你就一张嘴,下次你不记得路了,不要找我问路。”
吴守城眼见就要到家了,就在前面不远,能看到他家的院墙,用红砖砌成的,屋里的窗玻璃还透出光来,隐约间却从院子里窜出一个人来,看不清样子,隐没在夜色中。
吴守城和马天良互道着别,问对方吃饭后还要不要去拉活,晚上天凉快,只是火车来的少。吴守城是不想出去了,天热的浑身无力,想在家多休息。他们各自推着院门,把车推进院子里上锁。
吴守城推开虚掩着的院门,把三轮车停在院中,他向平时样喊着:“老婆,我回来了。”
可今天屋里却无人答应,也许他老婆没听见,他脱了身上臭烘烘的背心,推开了家门,屋里很是安静,椅子翻倒,映入眼帘的是一幕惨像,他女人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血,红色的血还在流敞,向四面漫延,他女人的面色惨白,仰着面向上,喉管被割开了,皮肉翻卷着,身上也是红色的窟窿,白衣被染成红衣,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像,顿时被吓傻了,过了一会才缓过神来,他大声喊着,“杀人啦,杀人啦。”声音划破了黑夜,惊恐随之而来,他突然想到刚才看见的人,就追出了院子,往一边匆忙的跑去,口里还大声喊着,“抓杀人凶手,抓杀人凶手。”
马天良刚在院子里把车锁上,又上了一趟厕所,撒了一泡尿的功夫,就看见对门的吴守城急火火的跑出他家院子,好像是追什么人,就出来瞅瞅,这一眨眼间跑出巷子,那见到什么人,四方的街邻从各家各户跑出来观望。
吴守城冲出院子,到喊出声音的时候,他看到巷子尾端有个人影,听他这么一喊,就很是慌乱,急着脱身,匆匆的跑了几步,一个男人的背影闪了过去,在拐弯的地方消失了,等他慌忙追过去,已不见那人踪影,淹没在黑暗中,不知向何方追?他无助的看着四周。
他右手捂着狂跳的心房,头脑安静了,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向前走了几步,一棵大树下,有个商店还亮着灯,木制窗台上还放着一部红色的电话机,他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