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土地听到一个传闻,是在镇街上听见几个村民说的,他们神色凝重,有人大惊失色,有人不知所措,有人闻风丧胆,反正不是好消息,大家都小心提妨,不要露了财,被他惦记上。有人左右观望着,生怕他在某个角落里潜伏着,就等着机会下手。有人下意识的摸着口袋,钱包和手机都在,只是钱包有些鼓,老远都能看见,也不安全,还是少装些票子,避免它一包掏了去,补身份证还麻烦。听闻他专门带着小镊子,站在你身后,趁你不注意,他特意用衣服做遮挡,一手就伸出镊子,敏捷的从你口袋里夹出钱或小包,又快又稳,还不易发现,东西到手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
丁六指又出狱了,让平静的村庄顿时沸腾,有人奔走相告,把心中的焦虑挂在脸上,大家都做好防备吧,把门都锁好了,窗户关严了,睡前再检查一遍,门上挂保险,丁六指专干些撬门翻窗的勾当,半夜里等人家睡熟了,他就爬起来,常常昼伏夜出。
相传丁六指都六十多岁了,小偷小摸惯了,常被警察逮着,关进牢房里,据说已是七进宫了,是监狱里的常客,有人说他不止七进宫,最少十七次,他不是在进监狱的路上,就是在扒窃的路上,他贼性不改,屡教也不改,对于判刑都不惧了,习以为常,就算他被警察抓着,也不会被判死刑,只是偷盗,无所谓了,他似乎是习惯监狱里的生活,很有规律,几时吃饭,几时放风。到是从监狱出来后,反而不适应,没有人节制管理,成天没有规划,好吃懒做的,一天躺到晚,晚上就精神了,肚子也饿了,寻思着出去找点吃的。
有人说看到丁六指回来了,他白发苍苍的,风一吹,头发都凌乱不堪,整个人被风吹着就要倒,他人很精瘦,身形佝偻,不免生出同情之心,又想到他以前干的事,也是罪有应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要防着他,他就是头白眼狼,你对他抱以善意,他潜藏邪恶之心,惦记你鼓鼓的荷包。他一脸诚意的为你递上一根烟,说是回来了,在外混得差,不算衣锦还乡,你不愿拆穿,他刚从牢里放出来,这次在里面多关了几年,多次改造不知悔改。你不好跟他翻脸,这样的人不好得罪,弄不好就赖上你,找你的茬,听说他坑蒙拐骗样样行,你那斗得赢他。你只有夸他,夸得他浑身不舒服,毕竟是乡邻,低头不见抬头见,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乡村里的伦理还是要有的,你礼貌的接了他递来的烟,对他的烟也夸赞一番,人总是喜欢听好话的。对他诉点苦,编造点瞎话,说些家境贫寒的话,看着表面光鲜,内里一包糠,不要让他惦记着。
丁六指住在红砖瓦房里,回来后就收拾了,那是二十年前的老房子,屋里好久没人住了,蜘蛛网遍布,地上湿漉漉的,几张破烂的桌椅散在屋里,他父母几年前先后已离开人世。他是有个儿子的,据说也是在牢里,没有继承他父亲的旧业,罪行是聚众斗殴,是社会闲散人员,参加了黑社会,在一次扫黑除恶中,他儿子被抓了进去。
丁六指是有老婆的,年轻时,丁六指也是长的有模有样的,经人介绍,娶了个老婆,家里只有几间要倒的破土房,他只好外出打工了,留老婆守家,没过几月就风光的回来了,衣着鲜亮,像城里人打扮,他请了几十个人,把土房推倒了,盖了几间红砖瓦房,眼见着他家的日子蒸蒸日上,村里人羡慕着,猜测着他在外面的营生,有时当面问他,是有怎样的奇遇?让他几个月就发财的。丁六指笑而不语,只是说捞偏门,别人不敢的,他敢,撑死胆大的。
后来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也被关进了监狱,他所做的事就暴露了,原来他是个小偷,在城里就以偷为业,平日里挤公交,专挑在车门口行窃,被便衣盯上了,在他边挤边偷的时候,被便衣当场抓到了,投进了监狱。半年后,他从监狱出来,就干起入室盗窃的事,能偷得多些,被抓后就判得重了,他在牢里不愁吃喝,可他家里就断了资费,他老婆跟人跑了,好在没带上他儿子一起跑,毕竟多一个人多个负担,他儿子跟着爷爷奶奶过活,辛苦的把孩子拉扯大,人是长大了,就是管不住,成天在外鬼混。
自从村民知道了丁六指因偷盗被抓,大家恍然大悟,家里的鸡曾被盗过,应该是他所为,他进城总要路费吧,就靠村里人赞助,这家偷鸡,那家抓鸭,深更半夜里,有的户也没有狗,就携带着尖刀,挑开了门栓,先把你家椅子堵在你家房门口,撑开了袋子,走到了鸡笼边,充斥着鸡粪味,有些鸡都站着打盹,他这突然的一抓,鸡就扑扇着翅膀,大声尖叫着,他抓鸡的速度也快,赶紧的往口袋塞,待把主家人惊醒,大声呼喊时,从床上爬起来后,还要顺门口的椅子,他就可以背着袋子跑出门,到了户外就安全了,四面八方都可逃,又有夜色掩护,没人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