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艨艟chong2025-11-13 16:051,675

十八任惠香每天都嘟嘟哝哝的,从她嘴里冒出的每一句话都象刀子似的,攮在裴生的脆弱的心上,让他流血不止,痛苦不堪,暗暗地直掉眼泪。有时望着墙恨不得一下子就撞死算了。只是由于心里还牵挂着宝贝女儿,才没有这样做。

  在他的人生中,他最怀恋的是老婆割掉子宫肌瘤后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里,老婆对他是百依百顺,逆来顺受,真是好极了。

  原以为那样的好日子是他前生修来的福,能一直保持下来呢,谁知好景不长,老婆就又变成了现在这个五马张枪,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了。

  只是今天不知为什么,从早上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她,同时也就没有听到她的嘟哝声,这让他反而不习惯起来,心里空落落的,怅然若失。他猜想,她可能是病大发了倒在外面起不来了吧?或者是到医院做彻底的检查去了吧?或者是……但不管是哪样,都是跟他脱不了干系的。这让他感到万分的内疚和悔恨。

  他心里着急想出去看看,可是浑身没有一点点的力气,动弹不得了。只能老实地蜷缱在床上,睁着两只木鱼似的眼睛,任凭心里不住地发出一声声重重的怨叹。

  唉,都怨他,都怨他啊,他该死,他该死啊!

  在这沉寂的环境里,许多他平时没有时间忆及的往事,都纷纷地从他脑海的深处蹦跳了出来。那样清晰,那样*真,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年的那次,他因有环保问题而拒绝了厂长安排的那个产品的生产任务,回家后就把这事儿跟任惠香学说了一遍。

  他本以为她能跟他一个思想,共同遣责厂长的短见呢,最起码也能安慰他几句吧。谁知她竟然尖声指责起他来:“人家都说得对啊,不讲求经济效益,你能把工资开到手么?开不出工资,你能养活老婆孩儿么?污染不污染的,管你屁事?人家当官的都不管,你管?你算老几啊?!搬块豆饼照照自己吧。”

  他的老婆竟然跟他的对立面穿起了一条裤子,而且那种刻薄劲有过之无不及。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由满腹的忿恨,正要发作,忽然想到老婆正在更年期,平时情绪就反常和偏激,自然现在也不例外了。于是,他克制住了自己。

  时隔不久,新产品问世了,并且很快就给厂子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当全额的工资和不菲的奖金发放到每一位职工手里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都绽放出了满意的笑容。都差点要喊厂长万岁了。

  而与此同时似乎都对他裴生更加不屑了,言谈话语之间都带有了不恭的字眼。因为当初他是要大家都喝西北风去的啊。他不由暗暗地羞惭起来。

  晚上睡不着觉时他就问自己:是不是你一贯认为正确的东西,实际上都是错误的啊?是不是你的某些耽心是杞人忧天了啊?是不是你以前所学的那些大道理,都已经过时了啊?是不是……

  后来,他自己竟然把自己问得理屈词穷,哑口无言了。渐渐地,他看厂长看卫富仁以及看任惠香就都顺眼多了,而且是越来越顺眼。他觉得他越来越适应这个社会了,进步不小啊。

  现在,惨痛的现实使他的思想又回到最初的那个最纯净的时期了,他就想,若不是他们散布了那些的谬论,后来他也就不会把环保的意识渐渐地淡薄了,也就不会接手那污染严重的企业,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也就不会……

  是他们的谬论先污染了他,然后才有的特化厂污染了他。这样看来,老婆现在得的病还怨不得他呢,因为是她传染他在先的。她纯粹是害人又害已啊。这么一想,内疚感就一点一点的消失了。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下来。

  而这时,任惠香则坐在客厅里也在凝神沉思。她发现只要她一见到他,就会气不打一处来,情绪就会失控,就会脱口而出许多本不想说的话来。

  所以她劝自己从今往后除了喂饭喂水或是接大小便,尽量不去见他,这样她就还能保持着正常人的理智和心态,能清醒地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否则就一切都分不清了。

  回想这几天来她对一个病危之人动辄发脾气、耍态度,这不是往死路上催他走得更快了是什么?再恨能怎么的?他也不是故意要传染给你的。所以……她轻轻地发出一阵阵无可奈何的叹息。

  现在女儿不在跟前,亲朋好友们又一个都不敢告诉,家里家外地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忙乎着,而且说不定啥时候她也会一下子病倒了,那时竟连一个服侍她的人甚至是收尸的人都没有了。她的心头又涌起一阵阵的辛酸和悲苦。想着,眼泪就又下来了。

  门铃响了,她愣了一下,便起身过去开了门,见到了来人,她不由脱口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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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里的离奇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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