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沈繁星无力道。
盛司珩眸色淡淡：“放心，你从来就没懂过我，以前是，现在也是，如果你懂我，你就不会跟我父亲合作。”
沈繁星抿了抿唇角，沉默了会，胸口起伏着：“你说清楚可以么，我不想再这样无望地等待下去了，我还要在这边多久？”
“你觉得跟我待在一起很难受？”盛司珩凝视着她，扯了扯唇角，眸色渐深，仿佛她只要敢承认，他就会撕碎了她。
他哑声继续道：“那你当初想离开我，后来假死离去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过的？”
这几年，他以为她死了，行尸走肉，一开始怎么都走不出去，他都让自己原谅了她，结果又是一场骗局。
沈繁星胸口起伏，也憋着一股气：“你觉得你这是喜欢，是爱吗？你爱的只是你自己，如果你真的有爱过，我回来你身边，即便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你依旧认不出我，你对记忆中的小月亮是爱么，你连她的脸都没见过。”
她说的这些话字字带刺，刺得盛司珩心口生疼。
他眼眸黑沉得几乎不见光：“繁星，我看不见，你是不是很开心？”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凉，“如果你当时没想着骗我，没想着逃走，你甚至还答应我，我做好手术后，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你。”
盛司珩下颚线紧紧地绷着，身上的肌肉线条也绷紧了，皮肤下是涌动的血脉，他并不想相信他父亲所说的，繁星是为了他的兄弟而来到他的身边，为了别的男人而监督着他。
可是，他在沈繁星的身上能感受到的只有欺骗和躲避，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然后选择相信他父亲的话。
这样的痛苦一直缠绕着他。
他现在，也只是想要她留在他身边罢了，什么爱不爱的，他根本不想去思考，他也不需要。
反正一生不过那么短，两人一眨眼，一睁眼，一生就到头了。
沈繁星睁着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在黑暗中，她眼角似乎有水光，她哑着声音：“再关在这里，我会疯的，盛司珩，你什么时候能让我走？”
盛司珩喉结滚动，攥紧了手指：“等我厌烦了。”
“你什么时候厌烦？”
“不知道。”
她轻笑，似乎觉得很可笑：“那我走的时候，能带走初初么？”
他也笑了，从喉间溢出，更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初初是我的儿子，他只能在我身边长大，沈繁星，你想跟他在一起，就只能留在我身边。”
沈繁星闭上了眼，睫毛脆弱地颤抖着：“你是个自私的人，初初正是上学的年纪，他需要朋友和社交，你给他请了再多的家庭教师，也弥补不了他需要的社会生活。”
盛司珩没有立马回答，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着，然后，他翻身，躺在了她的身边，两人之间的气氛沉寂，空气凝滞。
许久之后，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以前我也是这样长大的。”
孤独和寂寞是常态，擅于自己跟自己玩，一年又一年地跳级读书，课余时间都在学习各种技能。
他一贯认为他不需要朋友，也不屑于要朋友，倒是宋砚闯进了他的生活，于是，他才有了此生第一个且唯一一个的朋友。
沈繁星听到他的话，冷笑一声：“你说这句话，不觉得可笑吗？就跟那些冥顽不灵的老人有什么区别，并不是你曾经这样长大，初初就可以像你一样长大，何况，你要初初像你一样不正常吗？”
盛司珩眼皮沉沉一跳。
“自私，冷漠，偏执，疑心重，不会爱人。”沈繁星的嗓音很轻，却又很重，一字一句，如同石头一样砸在了盛司珩的心上。
她已经听到了盛司珩略微加重的呼吸声，她说出了这话，就在等着他的回话，或许带着讽刺，或许冷漠，但他却隐忍着，没说话，也没动。
盛司珩面无表情，神情冷漠。
那的确是他，也就是他，所以，他也从不奢望有人会真的爱他，是她闯了进来，哪里有说走就走的好事？
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还有暖气轻轻的声音，房间温暖，窗外有一阵风，打在了窗户玻璃上，噼啪一声。
天气预报说，或许即将会下雪，一年又到头了，他们重逢也就这一年。
屋里寂静，黑暗，没有光，明明很暖，却又很冷。
沉寂许久，盛司珩冷声打破了寂静：“明天开始，我没回来前，你要在客厅等我。”
亮着客厅的灯，或许卧室。
烟火零星，一盏足以，照亮他回家的路。
沈繁星抿了抿唇，没有力气去反驳他，他发了疯，她总不能跟着，他想要这种虚假的温暖，给了就是了。
盛司珩在沈繁星身边，很快就睡着了，睡觉之前，他还躺着笔直，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客气冷漠，但睡着了之后，他就放松了许多，不知不觉间就靠在了她的身边，甚至伸出手，搂住了她。
她拧眉，感受到他的热气，厌烦地抿直唇线，伸手就要推开他。
然后下一秒，她就听到了他低低的呢喃：“繁星，月亮……”
她手上的动作一僵，身体也跟着僵硬了起来，她睁开眼，侧过头，在黑暗中看着盛司珩。
他轮廓模糊，其实看不到什么。
但她看着，眼皮却禁不住泛起热气，烫烫的，她轻轻地咬住下唇，深呼吸。
这个人，总是让她伤心，让她难过。
她相信他此时的呢喃是真的，因为他并不屑于伪装，至少此时并不屑，但他的冷漠无情和偏执也是真的。
*
盛司珩要让沈繁星等他回来，她便等着，反正她白天睡得多，晚上晚一点也无所谓，反正她也没什么事情做，哄睡了初初后，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已经下载好的电视剧。
她根本就看不进去，只是在发呆，她觉得这个过程，很像盛司珩调教宠物的过程，一点点地熬着，先让她接受等他，习惯于等他，以后还不知道会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