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便能给么？”
淡绿上衣的女人微微偏头，神色漠然。
“但你不说，就什么都给不了。”
陈晖遥憋着一口气坐直，继而长舒一口气，指着对面沙发说道：“坐下慢慢谈？”
被叫做凯尔希的女人微微皱起了眉。
而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小兔子阿米娅则对凯尔希投去了可怜兮兮的目光：“凯尔希医生……”
“……唉。”
凯尔希长叹一声，这才缓缓转身入座：“阿米娅，记住，不管是迫切也好，厌恶也罢，轻易不要把你的情绪暴露在别人面前……”
“尤其是在谈判的时候。”
说话间，凯尔希已然越过阿米娅就坐，而阿米娅眼底则掩饰不住喜悦之情，也仍不忘朝陈晖遥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总是难以掩饰最纯真的感情。
陈晖遥望着阿米娅扬起的眉角，不由得心中一阵失落。
——那发自内心的童真微笑，就跟他记忆中小时候的那个白发女孩一样……
甚至有那么一刹那，陈晖遥会觉得两人的面容都能重合在一起似的。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还会露出这种天真的笑容吗……
他不由得一阵怔怔出神。
而面前的小女孩紧跟在凯尔希身后，傻傻地笑着，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嘿嘿……”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高兴。
或许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龙门能接见她们实属意料之外。
毕竟不是每一个城邦未必就能接受这样一个是由感染者组成的组织。
尤其是在她们的注册地——乌萨斯。
那个铁血之国对于感染者的排斥是总所周知的，甚至是已经到了恨不得将其尽数虐杀的地步。
听说即便是身经百战、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将军，要是不慎染上了矿石病，乌萨斯也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所以这个完全由感染者组成的医药公司竟然能在乌萨斯注册成立，陈晖遥对此真的感到有点离谱。
只能说这个看上去就很有领导气质的女人，手段了得！
陈晖遥不进多少了几眼凯尔希，虽说看上去年纪不大，但身上那股自信而又知性的气质，就仿佛经历了好几个人世所沉淀下来的一样。
真是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女人……
不过，她们在龙门想要的东西，陈晖遥也大致能猜出点眉目了。
——物资。
她们想要的，无非就是物资而已。
不管这个女人再怎么无所不知，也不可能凭空变出能够支撑一个公司的必须物资出来。
淡水，食物，布料，药品……尤其他们还是医药公司，对药品的需求肯定不是一般的大。
而巧的是，这些东西，龙门都有。
作为全泰拉瞩目的新兴贸易之城，龙门最不缺的就是物资。
或许这些东西在别处也不少，但谁让龙门是第一个愿意接见他们的城邦呢？
想必在这之前就已经碰了不少钉子了吧。
陈晖遥自信一笑——这场谈判的主动权，他已经拿到了。
望着一脸傻笑的小女孩也随之落座，陈晖遥也叹气前倾，手指点桌淡淡说道：“好了，谈判再开，找个话题起个头吧……嗯，先从介绍一下你们公司开始如何？”
“这些基本的资料，我们在提交的报告上应该写的很清楚了才对。”
凯尔希不悦地皱眉：“龙门督察组的组长，连这点功课都忙得没功夫去做吗？”
“你说话火药味好浓啊……”
陈晖遥也挑眉：“我就是没看又如何？你难道在面试的时候可以叫面试官自己看简历，别叫自己做自我介绍了吗？”
“原来在陈警官眼里，我们之间的谈话竟然是一场面试吗？龙门，原来是这样一座习惯高高在上的城邦吗？”
凯尔希不满道：“请容我再次重申，陈警官，我们之间，是合作的关系……”
“那至少把你们的诚意拿出来啊。”
陈晖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驻扎在龙门的医药公司并不少见，凭什么跟你们合作？”
凯尔希淡淡道：“因为我能使龙门免遭灾祸。”
“……哈？”
这是个什么奇葩的理由？
陈晖遥的面色登即古怪了起来：“什么灾祸？”
“陈警官，想必你也知道，这片大地，在吃人的时候从不会吐骨头。”
“它不挑食。”
凯尔希翘腿而坐，望向陈晖遥的目光中满是淡漠。
就好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仿佛陈晖遥已然身处漩涡中心却不自知。
而她，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她深沉的语气平稳如波：“在灾祸来临之前，我们就跟正在盛开的花的一样，而灾难来临之际，瞬间就会被这片大地吞噬殆尽。”
“但人跟花不一样的地方是——人可以预见到灭顶之灾的到来，并在这之前加以预防，从而避免尸骨无存的下场。”
凯尔希稳坐如上，就像是在陈述着一段事实：“而我，就是为你们敲响警钟的……”
“咚！”
凯尔希话还没说完，却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这声响或许称不上警钟那么悠长回荡，但却足以让凯尔希心神大乱了。
“那个，请问陈警官……”
她一直淡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些许裂纹，欲言又止一般地对把头砸进茶几里的陈晖遥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啊，抱歉……”
陈晖遥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来，大理石的茶几上已然被这一撞崩出了裂纹。
抖了抖发上沾着的些许碎石，神奇的是他的脑袋竟然没事。
而陈晖遥兀自睡眼惺忪：“不知为什么，我听着这种平稳的声调就很容易睡着，尤其是我还听不懂的情况下，就跟上高数课似的，一时没忍住就栽了下去……”
——骗鬼呢？
凯尔希古井无波的眼底终于露出了些许别样的色彩。
而陈晖遥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掏着耳朵，漫不经心地说道：“说来也怪，我刚才迷迷糊糊之间，还以为谜语人又回到哥谭了呢……”
“所以刚才使的力气不由得大了一些。”
他翻着死鱼眼，望着凯尔希说道：“那，请问一下，谜语人gck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