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
三枚源石炮弹尽数炸在镗中，能天使为这暂时的胜利握拳庆贺。
同时也在为自己的射击技艺没有退步而感到欣慰。
毕竟那只是防误操作的按键，真要说取消一次发射那是必不可能的，最好的结果无非也就只能炸膛，避免破坏扩大。
但威力也真是不容小觑。
那三门炮半径五米之内的草皮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过了许久才开始不断有东西从高空漱漱落下……
那率先落地的重物，也不知是炮弹的碎片，还是炸膛的炮管。
原地留下的深坑足有半人多高，这还不是直接受力的结果。
爆炸引起的可感震动传出了不知多远，叫附近好几栋本就严重老化的厂房轰然倒塌。
几十米开外的能天使都得蹲下来抱紧树干，才能免受被那卷出来的狂风吹落树枝的下场。
很难想象这几发炮弹要真是打在人群中会是什么样子……
“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不少。”
德克萨斯兜了一个大圈，带尘埃落定后完好无损地回到了能天使身边。
她斜靠在能天使所在那棵树的树干上，摸出pocky，问道：“可颂不会被卷进去吧？”
“不会。”
能天使自信道：“我可是看她跑出了爆炸范围才开火的！”
“仅仅只是爆炸范围吗？”德克萨斯叼起一根pocky问道。
“呃……”能天使的眼神开始飘忽，“时间不允许嘛……”
那边，被爆炸余波震躺在地上的可颂，正生无可恋地望着漫天繁星：“虽然确实很可靠，但我绝不会跟她们俩再出哪怕一次任务了，我发誓！”
“总……总之结果是好的不就完了嘛！”
在德克萨斯无声的注视下，能天使依旧如此嘴硬道。
不过实际上也确实如她所言，就结果而言，她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先是逃离了杀手的追杀，又拖住了炮弹的发射，最后成功把三门源石炮都给销毁了！
即便称不上完美，但说一句成功也是绝不多的。
更何况，她们还有额外的战利品。
——这满地被炸得横七竖八的萨卡兹佣兵们，正扭扭捏捏地倒在地上呻吟着。
看起来得有十来个，基本就是全员了。
而且还都是活口！
“你说要是我们把这些人全都绑起来交给市长，老板会不会给我们多发一点奖金啊？”
能天使坐在数值上，晃着脚丫子跟德克萨斯开玩笑道。
“不会。”
德克萨斯回答得十分果断：“老板很小气的，而且这本质上也不关他的事。”
这话惹得能天使一阵叹惋：“啊，真可惜……”
“没什么好可惜的，我们绑不了这么多人，他们也未必知道点什么。”
德克萨斯望着那些萨卡中最特别的尸体说道：“除非是那种领头羊级别的。”
“但是他已经死了哦。”
能天使皱眉道：“加上他们的老大一起……难道这帮人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不。”
德克萨斯摇摇头：“这才是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
她的目光依旧不断打量着地上的尸体。
“气味不对。”
德克萨斯皱眉说道：“他应该不是这里的二把手……”
“啊？”能天使疑惑地歪头，“可刚才确实是他在指挥没错啊。”
“是这样没错。”
德克萨斯夹起pocky说道：“可他身上少了一样味道……”
“味道？”
能天使不解，问道：“什么味道？”
“血腥味。”德克萨斯沉声说道，“新鲜的血腥味……”
“你回想一下。”
黑狼伸出了左手，用pocky一划而过：“当时他们的头断臂斥退手下的时候，是不是溅了最前面的那人一脸血？最后把人带走的是不是也是他？”
“好像是这样啊……”能天使愣愣地点头。
在那种情况下，能够有号召力带走手下的，一定非二当家不可了吧。
“但这个人身上没有那种血的味道。”
德克萨斯十分肯定地说道：“所以他可能是一个有一定身份的家伙，但并不是二把手！”
“而且我记得当时那家伙，穿的是一件绿衣服……”
能天使喃喃地补充着，与德克萨斯一同朝地上望去。
那人，穿的是一件红衣服……
德克萨斯和能天使对视了一眼。
——那么，真正的二把手呢？
……
“坏了！”
能天使脸色突变，立马从树上一跃而下！
在那之前，德克萨斯也早已丢下pocky跑了出去！
——她们太过于想当然了一些！
她们想当然地以为佣兵队全员正在对付可颂，她们想当然地以为指挥者就是领头人，她们想当然地以为阻止了这三门炮的发射就万事大吉……
尽管当时的情况，可能并不允许她们想得这么透彻。
但是冷静下来并发现缺口后，她们才发现自己究竟犯了一个怎样的大错……
——如果这里的人，不是所有人的话……
那她们凭什么认为，这里的炮，就是所有的炮？！
踩翻草皮，跳过躺尸，德克萨斯和能天使一前一后地朝着萨卡兹们存放武器的地窖冲去！
如果说有哪里被她们忽略了的话，唯一就只剩这里了！
而且，接着月光穿破云层洒下来的光芒，能天使刹那间发现……
这个地窖的开口，正对市中心的方向……
“嘭！”
能天使和德克萨斯双双止住了脚步。
绝望之色在二人脸上蔓延。
只一瞬之间，尾部拖着长长烟尘的炮弹，就这样从地窖下方骤然腾空……
终究还是没能阻止……
“可恶！”
能天使咬牙捶胸，低吼一声后便要拔腿追出！
“喂！”德克萨斯赶忙一把抓住她，“你想干嘛？！追炮弹？！”
“不然呢！”
能天使头也不回地吼道：“难道要看着那东西就这么在市中心炸开？你也看到了，那威力足以让无数生命在瞬间灰飞烟灭！”
她用尽全力地挣脱德克萨斯的控制，甚至不惜撕破了外套……
企鹅物流的制服素来坚固，单纯的蛮力可是很难动它分毫，故而深受实用主义的喜爱。
只是，能天使在挣扎之下，竟然扯破了外套！
德克萨斯都没想，到这个看似单薄的拉特兰小姑娘身上竟然会有如此力气……
可即便如此，德克萨斯也不能就这样让能天使追出去啊！
“不可能的，你说什么都追不上炮弹！”
德克萨斯死死抓住能天使，劝告道：“就算追上了，你也什么都做不到！”
“不行！我必须去！我一定要去！别拉着我！德克萨斯，别拉着我！”
能天使嘶吼着，像是不小心跃到岸上的鱼儿，挣扎着想要回到水里去……
哪怕她明知那并不是她所生存的天地，而是一片火海……
那沙哑而又哽咽的声音，跟德克萨斯平日里所听到的开朗活泼的声音，完全挨不上边……
“我跟主做了誓约，用的是我的名字……”
能天使的挣扎渐渐小了一些，仿佛是意识到，自己真的什么都做不到似的。
她微微转头，眼神中布满了哀伤。
德克萨斯愣住了。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素来乐天的开朗姑娘，眼角中滑下热泪……
“我应为我主追求真理与正义，我应为我主拯救万民与苍生，我应为我主扫除不公与邪恶……”
能天使对德克萨斯轻声道：“德克萨斯，你知道吗，在我们以信仰为生的拉特兰，许下誓约，代表着什么？”
德克萨斯轻轻摇头。
“代表着，我将全力为我主之意志献上一切……”
“即便是生命……也不例外！”
一言未完，能天使猛地撕扯！
她趁机解开了拉链，干脆把外套脱了下来：
“否则，我们拉特兰人的灵魂，是永远到不了主的身边的！”
语气足够的坚毅、果决……
德克萨斯一时间甚至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语。
怒斥她为了信仰献身很傻？还是告诉她主根本不存在？抑或是干脆给她一巴掌？
没有用的，是的，没有用的……
德克萨斯就这样抓着破损的外套，呆立在原地……
重要的是——这份心机，确实是她本人没错。
也就是说，并不存在于什么强制与压迫，这是出于能天使本人的意志，才会如此行事的……
这般坚定的信仰，又怎么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击碎的呢？
“所以就算是跟广场上的人死在一起，我也必须去！即便我的命可以换到一个人的生存，也值了……”
能天使最后洒泪给德克萨斯留下这样一句话。
继而坚毅地回头，仰望划过高空的炮弹，奔跑而去！
德克萨斯再度伸手，可是这次她什么都抓不住了……
手里这件破损的外套仿佛还留有余温。
她只能这样目送能天使为了自己的信念，不断地奔跑……
奔跑……
奔……
——她怎么停下来了？
这下，德克萨斯彻底懵住了。
“德克萨斯……”
她好像听到能天使在轻声呼唤着自己。
事实也确实如此。
能天使张大了嘴，仰头望着炮弹即将划过的轨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我好像眼花了，你看看那边，最高的那棵树上……”
德克萨斯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是不是……有一阵红光在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