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连靳住处的第一日,浦阳起了个大早,颠颠跑到悬空院落的最边沿,带着一脸期待,往下张望了一整日。
第二日,浦阳起得稍微晚了那么一点点,同样颠颠跑到院落的最边沿,带着一脸期待,往下张望了一整日。
第三日,起得又稍微晚了一点点,其他同上。
第四日,又是…啊不是,第四日大有不同,她刚跑到院落边沿,就被连靳提着脖领子薅了回来。
连靳面色铁青,“你不练御剑,整日瞎跑什么!”
浦阳委委屈屈,“我这就去练习…”
连靳看着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往院落边沿张望的浦阳,气不打一处来。
他可是战神,不论法术修为,还是刀枪棍棒,他皆是修炼到了顶尖,放眼整个六界,难逢敌手,多少人求着他想拜他为师,请他指教,他都未曾同意。
好不容易收了一个徒弟,居然是个不求上进的白痴!真是有损他战神的威名!
那白痴刚跨过门槛,又退了回来,扭扭捏捏地回到他面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师,师傅啊…你能不能,教我怎么用…传讯符啊……”
连靳眉心控制不住地跳了跳,他猜他面色一定很恐怖,额头的青筋可能都爆起来了,因为站在他面前的白痴,看都不敢看他,身子还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但是…她害怕成那个样子,却还是没有放弃,脚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
幸好还剩下“不轻言放弃”这个优点。
连靳强压下心头疯狂燃烧的怒火,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沓传讯符,开始教她。
浦阳险些心肌梗塞死在连靳面前。
她只是说想要学传讯符而已,连靳就气得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爆得,那叫一个山路十八弯,吓得她简直想掉头就跑。
但她跑不了,因为她的脚太不懂事,居然在这个时候抽筋了。
她又不敢说自己脚抽筋了,只能站在原地,与暴怒的连靳尴尬相对。
幸好连靳还算有那么一点点人性,没有因为她想学传讯符就掐死她,还难得大发慈悲教会了她。
浦阳捧着从连靳那里拿来的一叠传讯符,兴冲冲地回了房间。
她展开一张传讯符铺在桌上,提起毛笔沾上朱砂,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到:鸡崽鸭崽,速速送来!
没错,这是要传给冯梓的,她在院落边沿眼巴巴等了好几天,又吃了好几天苹果,还是没有看到冯梓的影子,她是实在等不及了。
写好字,默念一遍连靳教给她的口诀,那张轻飘飘的符纸果然“嗖”的一声飞远了。
这次速度很快嘛,浦阳满意地点点头。
看着符纸消失的方向,她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好像,还没把养鸡鸭的事情,告诉连靳……
心焦地在房间转了几圈,浦阳做了个胆大包天的决定。
她决定先斩后奏,先不告诉连靳了。
她是这样想的,左右也是要挨骂,如果现在去说,肯定要先挨一顿骂,他还不一定会同意,即使同意了,等养上鸡鸭,她也还要再挨一顿骂。
但要是先斩后奏,她就只需要在被发现的时候,挨一顿骂。
这么一想,还是先斩后奏性价比高。
打定了主意,浦阳喜滋滋地躺在床上,就等着冯梓把东西送来了。
又是新一轮的月黑风高夜,这一次,是真正的杀人越货…啊不是,是杀鸡越货时。
冯梓一身黑衣,黑布遮面,背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麻袋,闯进了浦阳的房间。
她把麻袋往地上一扔,只见一会麻袋左边鼓一个小包,一会麻袋右边鼓一个大包。
浦阳观察半晌,满意道:“不错,看起来很有活力嘛!”
冯梓拉掉面罩,面露得意:“那是,今天一收到你的传讯我就去了集市。”
“咦?”浦阳蹲在麻袋朝侧耳听了听,疑惑道,“怎么没有声音啊?”
冯梓满不在乎:“我下了消音咒呗,我来得这么晚,怕打扰连长老清修。”
浦阳敬佩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冯梓端起茶壶,干了一壶茶水,抹抹嘴随口感慨一句:“真没想到,连长老居然会同意你在这里养这些。”
浦阳顿了顿,小声嗫喏:“我,还没告诉他…”
“什么!”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冯梓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你没告诉连长老!”
“哎呀,我这不是怕他不同意吗,就想着先斩后奏…”
冯梓愿称浦阳为修真界最勇。
她抱了抱拳,满脸钦佩:“你真是当之无愧的勇子哥,居然一点也不怕连长老了!”
“也不是不怕……”
浦阳其实还是有点害怕连靳的,但她发现,即使她犯了错,没听他的话,他也没有真的把她怎么样,这个事实让她胆子越发肥了起来。
冯梓更钦佩了,“那你还敢先斩后奏!”
浦阳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说点啥。
半晌,她才干巴巴说道:“跟他相处这几日,我发现他除了脾气爆点,性格狗点,不通人情点,其他,也挺好的…吧……”
“那你说说,除了你说的这些,他还剩什么优点了?”
“优点,优点,优点…”想了半天,浦阳艰难地想出一个,“比如长得还不错?”
冯梓:“你要这么说话,我可不爱听!”
浦阳:“???”
冯梓义正言辞:“没人比我们家梁师兄更好看!”
“……”
冯梓担心跟她聊久了声音太大,会把连靳吵醒,最后又从怀里掏了两本书给浦阳,“我先走了,你就按照书上写的方法养,保准抗活!”
花花绿绿的书皮上,是几个大字《母鸡的产后护理》,还有一本,是《母鸭接生指南》
啊这,只有产后和产中,如何配种,这上头可没说呀。
不等浦阳发问,冯梓最后扔下一句:“明天早上把麻袋解开,消音咒就自动失效了……”说罢,便跳出窗子,扬长而去。
理论课全都用来补觉的冯梓并不知道,修为较低一方所施的咒术,对于修为较高的一方来说,约等于无。
对面的竹楼里,连靳没有燃灯,他坐在一片黑暗中,听着那叽叽喳喳的声音,额上爆起一片青筋,手中茶盏早已化作了齑粉。
好,很好,他倒要看看,这白痴还能作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