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酒还不错,即使昨夜醉得不省人事,早上睁开眼睛,也没觉得头疼,只是略有些晕。
浦阳被敲门声吵醒,揉了揉太阳穴,晃晃悠悠地起身开门。
冯梓进了门,刚想说话,又顿住,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几眼,问道:“你昨天晚上,就这么睡的啊?”
浦阳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穿得整整齐齐,连外衫都没脱。
其实她昨晚实在醉得狠了,连自己怎么从凉亭回来的都记不得了,醉成那个样子,能准确无误地回到房间都算是烧了高香,根本别提更衣了。
幸好昨夜并未做任何梦。
“昨天太困了,忘了脱。”浦阳随口敷衍一句,脱下在床上滚得满是褶子的外衫,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冯梓挠挠头,讪笑几声,“你要是能去看看连长老的情况,就更好了。”
浦阳正在系腰侧的衣带,闻言手一抖,打了个死结,她看着死结愣了几秒,心不在焉地抠了半晌,没抠开,索性用手把翘起来一点的死结往下压了压,便不再理会它。
半晌,她艰难道:“好,我…用完早膳就去。”
磨磨蹭蹭站在连靳房门口时,浦阳有点后悔,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她应该趁着昨晚喝了酒的时候来才对。
伸出去打算敲门的手顿住,她心道:“要不然我现在回去再喝点吧。”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虽然整体的情况有些复杂,但单论这件事情吧,可以算是战神大人抢了她的情丝,她是受害者。
这样想着,她便落下在门板前停顿许久的手。
门内很快传来回应,连靳的语气是一惯的清冷,只说了一个字:“进。”
浦阳推开门,强作镇定地走进去。
连靳坐在桌边,手上什么也没拿,不知在干些什么。
浦阳忍不住去观察他的神色,试图根据经验判断出他此时的心情,两人视线相接的瞬间,他迅速别开了脸。
浦阳:“???”
沉默片刻,连靳问道:“你来做什么?”
浦阳想了又想,觉得他这副做派,是因为情丝那事,大概也给他带来了几分阴影。
战神大人有些矫情,她这个苦主还没说什么,他先做出一副似心虚似扭捏的模样来。
其实她不大在意了,她如今恢复了部分记忆,想起她做仙草时曾经被他救过数次,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区区情丝,送了也就送了。
浦阳斟酌道:“我来其实是想跟你说,那件事情吧,怎么说呢,应该…算是个意外,既然是意外,你也不必太在意。”
听了她的宽慰,连靳态度却没有好转,语气倒是更阴沉了几分,低低重复:“意外?”
他这副模样大约是不相信她真的这么大度。
浦阳肯定道:“没错,就是意外!”
他转过脸来看她,面色不善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个嘛…虽然失了情丝,她可以用“报恩”来安慰自己,但真要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似乎也不大现实。
“也不是这个意思…”
纷杂的心绪如一团乱麻,浦阳抓了抓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连靳又问:“你对别人也是这样的?”
浦阳瞪大眼睛,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这厮疯了不成?
她只有一根情丝,已经被他占为己有,就算是想再送给别人,也做不到啊!
连靳轻轻点了一下头,神色略有好转。
浦阳觉得他今日实在奇怪,得了情丝的人比她这失了情丝的人还要苦大仇深。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进行最后的努力:“总而言之,你也别再躲在房间不见人了,这事情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至于这个样子,你不出来,梁师兄和冯师姐他们都很担心你!”
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没什么大不了?”
浦阳点头:“真的没什么大不了,你就不用…”
他抬起头,冷然道:“出去!”
浦阳:“???”
她素来晓得他喜怒无常,可是再喜怒无常,也不该对她这个苦主这个态度吧。
她试图挣扎,“可是…”
连靳抬手指着门口,毫不留情地打断:“出去!”
浦阳:“……”
出去就出去,哼!
浦阳气哼哼地冲出房间,泄愤似的甩上了门,薄薄的门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躲在拐角处的冯梓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她拦住气势汹汹像在竞走的浦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浦阳摇了摇头,“没怎么。”
冯梓往连靳房间的位置望了望,压低了声音:“连长老他怎么气你了?”
“别提他!”浦阳用指尖点了点脑门,义愤填膺,“他这里大概出了问题!”
说罢,她甩开冯梓的手,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又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冯梓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她昨晚起夜,亲眼见着连长老抱着浦阳回房,气氛看起来很和谐,搞得她还以为他们俩关系更进一步了,怎么今日好像又回到原点了?
冯梓抬头望了望天。
难道昨晚上只是她睡迷糊了做的一场梦吗!